「知道了。」
慕容錚拖了下尾音,聽起來讓人莫名的覺得他有些乖。
周南因不自覺地綻出笑意。想說些什麼,又覺得沒什麼可說的了。只道:「我走了。」
慕容錚聲音乾淨。「後會有期。」
周南因以新的盲杖點地,向來處去了。
牆根處。阿鳶:「就這麼讓她走了?那尊主想要的東西怎麼辦?」
軒伯:「沒看見靈使跟著呢嘛。」
二人轉眼間已來到慕容錚身後,同他一起目送著周南因的身影快速消失在小路上。
阿鳶道:「尊主,那笛子上的機關你怎麼不告訴她?」
慕容錚揚了下眉。「呦,忘了。不過那些小玩意就算誤觸了,也傷不了她。」
他又站在原地,看了會昏暗天光下的荒林野莽,說道:「她要找她師妹,傳個令,不論誰見了,幫一把。」
軒伯:「是。她師妹長什麼樣子?」
慕容錚頓了頓。
「也忘了問了。讓他們自己想辦法吧。」
說完,人已經瞬移回到了馬車上。
阿鳶在原地道:「尊主是不是覺得自己打死了她師父,愧疚了?」
軒伯:「別胡說,元沖子不是尊主殺的。」
阿鳶:「真的嗎?可我親眼看見……」
軒伯:「不要多嘴,趕車去。」
暮色四合,秋未濃,松波綠。
一輛高調奢華的馬車,悠悠然地穿行在入夜前的山林之中。
行的雖然不慢,卻終也沒有追上獨行的那個姑娘。
*
夜已深,長安去往鸞川的官道上,要隔很久才能遇上活人。
死人倒是有。
長安城收又復失,幾經戰亂。荒山野嶺間有很多孤魂。
只是周南因所過之處,這些小鬼都遠遠避開了。
走了將近一夜,周南因停下腳步,在官道一側就地坐了,隨便吃了幾口乾糧。
她師父元沖真人少年時是讀書人,弱冠之齡才有機緣入道,縱然天資不錯,人又努力,終究也只能止步於地重境。他一直引以為憾。
所以元沖真人對她要求很是嚴格,他總說:難得撿到天賦這麼好的徒弟,必須要「雞娃」。
幼年的周南因專心修煉,從沒有和同門弟子們一塊玩過。僅有的兩個好友也都是後來遊方時結識的。
每當她看見同齡人做遊戲,眼中露出渴望的時候,元沖子就會說:「牛羊才成群結隊地玩,老虎向來是要獨行的。」
所以,這些年中,像這樣夜半獨行的情況,不知道有過多少次。她也早習慣了。
但今天同景真分手後,周南因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十分孤獨似的。
好像這天地之間,一片濃黑之中,只有她一個人踽踽獨行,沒有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