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鶴不可思議地張了張嘴,「那究竟是誰讓整個國家的人都死了,這種恨未免過於殘忍。」
是啊,整個國家的人都成了地縛靈,還是在國主死後。
顧文青腳步一頓,他抓住聞鶴的手臂,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國主死了,而這些地縛靈一直在重複自己死前的回憶,說不定其實這些人都是國主的陪葬!」
聞鶴聞聲一顫,看著那些因為國主仙逝而情真意切地痛哭的人,心臟沉重。
雖然樂國的人口並不多,但也有上萬人口,讓上萬人陪葬這樣殘忍的事情竟然真的發生過。
聞鶴拉著顧文青躲進一處巷子裡,然後給兩人貼了隱身符,又設下了一個防身結界。「如果真的如你所推測的那樣,那等會兒就是屠城,我們現在不能進皇宮。」
顧文青彎著腰趴在牆壁上從巷子口往外看,總覺得聞鶴是不是有點誇張了。這麼多人哪裡是一瞬間就能殺完的,就算要屠城,也要殺個三天三夜吧?
顧文青看了一會兒,街道上已經沒什麼人了,天黑了之後所有百姓都回家去休息了,只有巡邏的士兵偶爾會經過路面發出一些聲響。
顧文青起身轉頭,沒想到聞鶴就在他身後,一時間兩人撞在一起,顧文青詫異地抬頭對上聞鶴明亮的眸子,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沒成想樂國的地面也不算平整,他的後腳跟不知道撞在了哪個石塊上,整個人的中心朝後倒去。
聞鶴趕忙伸手摟住他的腰身用力拉向自己,顧文青的身體隨著對方的力而動直接和對方抱了個滿懷。
原本想和對方拉開些距離,結果卻靠地更近。他的鼻尖能感受到對方身體的熱氣,耳朵能聽到對方胸膛里心臟的跳動聲。
顧文青有一絲失神地站穩身子,迅速和他保持距離。
「這幾天沒喝晨露,心臟還好嗎?」他乾巴巴地問著。其實出發的時候有多采一些晨露裝著,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靈氣就消散了,晨露也就失去了作用。
「嗯,還好。」聞鶴收回手,手掌上殘留著對方的體溫,好像自己一勾勒就能描繪出對方的腰身。
「那就行......」顧文青沒覺得兩人有這麼尷尬過,其實他知道多半是自己的問題。
正想著要不要冷靜一下,忽地漫天黃沙像雨一樣從天上傾倒下來。許多建築物受不住黃沙的壓力而傾塌,被坍塌的建築壓住的人類發出痛苦的慘叫聲;僥倖從房子裡逃出來的人們拼命在大街上奔跑,可那黃沙越來越厚,逐漸到人的小腿、大腿、腰身......最後將人全都埋住。
整個樂國消失在了黃沙之中。
第64章
世界歸於寧靜,入目皆是黃沙下的大地下忽然有一塊沙地翻湧,一把白玉質的傘尖從沙地下伸出,隨即傘尖周邊的沙往下凹陷下去。一隻白皙的沾滿黃沙的手從地下探了出來,然後借著傘尖的力爬出了半個身子。
「我呸呸呸!」顧文青吐了一大口沙子才轉身去掏聞鶴。
聞鶴也從沙坑裡爬了出來,渾身都是黃沙,白色的衣服已經不能看了。他給自己身上扔了幾個淨身咒都覺得身上還有沙子,尤其是耳朵和鼻孔之間,總覺得呼吸都帶著沙子的粗粒感。
「不行,我們得趕緊找到月石離開。再吃兩口沙子,我今兒可能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聞鶴疲憊地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就這麼吃沙子的節奏他也要撐不住了。
他抖了抖傘上的黃沙,將傘合上重新放到背上,「現在整個樂國都埋沒了,月石在哪我們也不知道。」
顧文青脫了一隻鞋將鞋碗裡的沙子都倒出來,沒想洗沙浴,結果被迫洗了一邊,鬱悶地不行。
「如果他們真的被困在了死前這段時間,那麼很快就會到下一次循環。」顧文青換了一隻腳,「我們等下一次循環開始的時候快點去找月石的線索就好。」
不過這也只是他的推測,他現在也不確定。
「等等看唄,反正現在樂國也被埋了,我們最多的就是時間了。」
聞鶴很想學著顧文青拖鞋將鞋子裡的沙子都倒出來,但是他所受的禮儀和羞恥心不允許他這麼做。
聞鶴咬了咬唇坐在沙子上開始看月亮西斜。忽而起風,方才寧靜的沙面被風剝去一層又一層,慢慢露出樂國皇宮的一個尖尖角,再然後是皇宮建築的半個身子。
直到太陽從東邊出現,原本覆蓋了樂國的黃沙已經被風吹拂乾淨,只剩下地面上還留著薄薄的一層。
顧文青和聞鶴兩人站在巷子處,看著熹微的陽光撒在地面上一點點照亮整個樂國,他心中忽然有種說不清的情緒。
「雖然知道這裡的情景是假的,但我還是覺得這一幕很美。」顧文青喃喃道。
「嗯。」聞鶴贊同,他明白顧文青說的是什麼意思。
一夜過去,樂國的人還活著,享受著清晨的陽光,感受風,欣賞雲。可惜,他們都已經離開了這個世間,只剩下冤魂一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