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害怕極了,滿屋子都掛著辟邪的物件。
她殺了大伯,殺了大伯娘,殺了那個當初也曾推著她坐上花轎的堂哥。
老太太瘋了似的在那大聲哭罵。
她說:「白眼狼、沒人性!不該養你到那麼大,害咱們家抬不起頭都算了,化作鬼也不能消停!」
真的好吵,和其他人求饒的聲音一樣吵。
她沒有忍住,把他們全殺了。
這一家人的血,是紅色的,溫熱的。
和她想像中不太一樣。
不過沒關係,她用這血,在他們每個人身上都留下了三個字——「一家人」。
這三個字,是爺爺每次訓人時,最愛讓他們晚輩罰抄的。
她再不識字,也沒忘過它要怎麼寫。
至於今天……
她多想,多想去問問陸青明,有沒有後悔過哪怕一瞬。
但他不配,不配她把最後的機會用在他的身上。
陸家村的河水好冷,那冤死的魂魄,一直抱著女兒還在人世的美夢沉在河底。
從前她沒有力量救她。
這一次,她無論如何都要送她重入輪迴。
田小芸說著,催動靈力,折斷了手中髮簪。
她起身將那片花瓣交還給了那位聽她說完所有的恩人。
夕陽落在她的身上,一寸一寸消散著那見不得光的魂魄。
「仇報完了?」
「沒有。」
「不恨了?」
「恨。」
「可惜,沒有機會了。」
「我知道。」
田小芸說著,抬頭最後看了一次天邊落霞,眼底已然多了幾分釋然:「恩公能夠給我選擇的機會,已經是我此生最大的幸運了。」
鹿臨溪急著用翅膀拍打起謝無舟的手臂:「要散了!她的魂魄要散了啊!起來幹活,幹活幹活幹活!」
謝無舟看了沈遺墨一眼,起身撣了撣身上塵土,擺出了一副勞累後拒絕加班的態度:「這淨化一事我也不擅長,剩下的只能麻煩沈兄了。」
沈遺墨鄭重地點了點頭,雪白長劍出鞘,於地上劃下一個陣法,將那將散的魂魄護入其中。
田小芸眼底不禁閃過一絲詫異。
「執念已散、心愿已了,去輪迴吧……」
陣法之中,靈光驟起,如月色般溫柔,將她輕輕抱擁。
「來生,不會那麼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