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芝?從未聽過。」容色傾城的女子倚鏡卸妝,脫下繁複的戲服外衫,「燧明古國已覆滅萬載,當真有這個東西?」
「我那位號稱醫聖的師弟說的,雖然他這人好吃懶做,別的事兒都不靠譜,但這方面當是可信。」
柳玹美目微轉:「蓬萊洲的重華長老?我還記得他那時總跟在你和辛晝身後耀武揚威,如今都成長老了。」
秦彌遠低低笑了:「他師尊渡劫失敗不慎英年早逝,撿了個便宜拉出來充門面罷了。」
柳玹將頭上青花戲冠取下放至妝案上,打散髮髻重挽:「市面上尋不得的東西,往往都暗地在鬼市流通,我可陪你前去一探。」
秦彌遠頷首,柳玹忽然又好奇道:「今日怎麼沒見魔族的那位小美人跟在你身邊?」
秦彌遠微微眯起溫潤雙眸:「怎麼對他這麼有興趣?」
柳玹輕嗤一聲:「瞧你那小氣吧啦的樣兒,問一問都不行?好了。」她插好最後一支羽釵站起身來,「為了你的小命著想,先帶你去天機萬象樓逛一逛。」
魔門有鬼市,仙門便有天機萬象樓,萬象樓匯聚三界所有最難尋的天材地寶,一共十三層,其中最高一層的神品寶貝,只靠競價可得。
萬象樓遠在千里之外的鍋州,第十三層也不是輕易就能進,接待之人,都必須身份貴重,在三界之中喊得上名號。
晴光君倒是鼎鼎有名,但秦彌遠不想聲張,不管是被辛晝還是伏昭察覺,解釋起來都很麻煩,借柳玹身份正好。
事不宜遲,當即出發。秦彌遠剛欲召劍趕路,柳玹美目一翻,一把按住他:「你們這些劍修,說好聽點叫性情堅韌吃苦耐勞,說難聽點就是窮酸,一天到晚趕路就知道乘你們那破劍,本小姐才不跟你吃這份苦。」
駁命在半空中發出委屈的嗡鳴,秦彌遠趕緊安慰了一下自己的本命劍,反駁:「我不窮好嗎?」
「不窮還一天到晚穿你那兩件素不拉幾的道袍?」柳玹十分嫌棄,「上次見你都多少年前了?我怎麼記得你也是穿的這件衣服,你堂堂一個晴光君,都沒有換洗的嗎?」
秦彌遠:「……我這可是,算了,我錢攢著給我家阿昭用行不行?」秦彌遠不跟她辯駁,「那你倒是把你的飛行法器拿出來啊,第一世家財大氣粗的大小姐。」
兩個時辰後。
秦彌遠從雕金砌玉安逸舒適的飛舟上下來,一步三回頭,雙目流露出濃濃的戀戀不捨。
樂修真會享受啊。他惆悵地嘆息,我們劍修過的都是什麼苦日子!
天機琳琅,寶氣萬象,萬象樓納盡三界之中所有異寶珍材,只要手中有足夠珍貴的籌碼,就沒有你買不到的東西。
秦彌遠跟在前來接待的婢女身後同柳玹吐槽:「那假如我想買魔尊的命呢?」
身著藍裙的婢女聞言回頭沖秦彌遠婉然輕笑:「倘若仙君能付出等價的籌碼,萬象樓,自然也可助仙君心愿得償。」
秦彌遠眉梢一挑,來了興趣:「哦?什麼樣叫做等價的籌碼?」
婢女笑容溫婉依舊,言語卻狂悖至極:「比如,仙門首座,蓬萊洲掌教長暘之命。」
秦彌遠跟柳玹對視一眼,須臾笑開:「有意思,都能取仙門首座性命了,要殺魔尊,還需你萬象樓相助嗎?」
婢女淺笑不言。
柳氏當年號稱仙門第一世家,但自從兩百年前家主柳瓏縱人煉鬼自請入蠻荒受罰之後,聲勢便一代不如一代,到柳玹這一輩,已經只剩個金玉其外的空殼了。
所以婢女只是將他們引入樓中,便屈膝行禮,款款告退。
秦彌遠佇立大堂,先環視一周:「跟當年比起來,似乎也沒什麼變化。」
柳玹道:「記得當初還是秦伯母帶我們來見世面的,也不知她與伯父在九重天過得如何。」
當初一同前來的還有她兄長,如今也算是物是人非。秦彌遠見她要想起傷心事,連忙岔開話題:「哎,這是什麼?」
第一層都是些比較常見的地品法器,為凡人或是剛入道的修士準備,威力不足,主打一個實用,比如什麼能變成大蟒蛇嚇唬人的手鐲,夜晚自動照明的扳指,蔬菜放進去自動炒熟的鍋……
柳玹眼見著秦彌遠拿起一個撥浪鼓搖來搖去,愣怔了半秒:「這是撥浪鼓啊,哄小孩兒用的,你買這個做什麼?」
——鼓身刻有北旻仙府獨門安寧符,不僅可安撫幼兒止其夜啼,還能除祟驅邪鎮災斂福,保你家孩子平平安安成為一代英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