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亂七八糟的胡思亂想,一邊從法器里找出魔門的療傷靈藥。衣服同血肉黏在一起,需得一點點撕開,秦彌遠垂首做這些事,動作小心至極,伏昭低頭看著他如臨大敵般的表情有點不耐:「你這麼害怕幹什麼,我不會殺了你。」
秦彌遠聞言嘆了口氣:「我是怕弄疼你了,好不好?」
「……」
伏昭別開臉,過了須臾,又開口道:「你可知那二人來之前,我本想殺你。」
秦彌遠極其輕柔地為他上完藥,又從法器中拿出一件披風為他披上,仔細掩去副將的狼狽與濃厚的血腥氣。
「但無論如何,都是你又救了我一命。」
第7章 珠玉首飾
誅邪劍陣果真霸道,連伏昭都能重傷至此,就算用了魔門療傷聖藥還命露,他也依然無力調動半分靈力。
方才那一戰打得天地變色,附近的修士恐怕都早已被驚動,這時候碰上尋仇的那可就麻煩了。
秦彌遠把離厄槍拿給他當拐杖,拉過他另一條手臂有些吃力的將人架起來:「趕緊離開這兒吧。」
大部分靈力都用來維持這副少女殼子,方才又受了點波及,秦彌遠此刻真是感覺到幾分力不從心,他一路半拖半架的把伏昭送回村里,整個人都已經快要虛脫到駕鶴西去。
「吳叔,趙嬸,幫把手,快……」
「哎呀天爺啊,怎麼傷得這麼重!」
村民們看到半死不活的倆人都驚呆了,立馬放下手中的活兒圍上來接住他倆,秦彌遠臉色白得像紙,上氣不接下氣還惦記著伏昭:「先把他……送回去。」
不行,他得趕緊解了這幻化之術,否則變成修道史上頭一個活活把自己耗死的人那也太丟臉了!
麒麟受了重傷,本能地陷入沉睡,等好心的村民們把伏昭送走,秦彌遠立刻找了個僻靜處原地打坐。
真身恢復,引氣入體,山野間靈氣源源不斷灌入奇經八脈充盈內府,秦彌遠那張溫潤俊秀的臉上才終於恢復了血色。
穹頂金烏漸趨西沉,再睜眼已是黃昏時刻,秦彌遠聽著林間樹葉沙沙輕響,幽幽嘆了口氣:「再這麼折騰下去,給我身子弄虛了可咋整?」
他想了想,拿出蓬萊洲的傳音玉璦,用指骨輕敲三下。
「餵~」不多時拖得要死不活的調子從玉璦中響起,還伴隨著極其嘈雜的人聲與搖骰聲,那邊的人顯然很忙,「秦彌遠啊,有事?」
秦彌遠:「你這兒有不有什麼能改換容貌體態的丹藥……」還沒說完就被劈頭打斷,「你還需要這個,天底下誰能比你更精通幻化之術啊?大!大!大!」
這死賭鬼,又去賭坊送錢了。
秦彌遠見怪不怪,理了理袖口道:「唉,修為不精,力不從心啊,怎麼樣,到底有沒有?」
玉璦那邊傳來憤怒的嘆息,顯然擲出來的數字不是很美好,謝與喬重錘賭桌,「嗷」的一聲把自己痛得齜牙咧嘴,衝著秦彌遠撒氣:「本長老的藥價值千金!你說要就給?」
「重華長老,您已經欠了我們這兒兩千靈石,可不能再賒了。」
「蓬萊洲?蓬萊洲嚴令禁止您賭博,大家又不是不知道。」
「您別開玩笑了,那怎麼能行?」
隱隱約約傳來賭坊老闆跟謝與喬拉扯的動靜,秦彌遠吹了一下袖子上的灰塵,老神在在地道:「辛子竹忙著調戲魔尊呢,沒空來撈你,誒,我聽說極樂賭坊的規矩,欠三千靈石以上得留下身體一個部位作為抵押,他們是要手還是要……?」
「我靠你怎麼知道我在極樂賭坊!」謝與喬縮在椅子上戰戰兢兢地看著面前這些凶神惡煞的大漢,光速變臉沖玉璦扯著嗓子喊,「快來幫我還錢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啊啊啊啊啊!!」
伏昭睜開眼時望見上方一塵不染的房梁,旁邊傳來清甜花香,他偏頭一瞧,粗糙的細口白瓷瓶里,新鮮帶露的野花開得正嬌妍。
窈窕白影推開門扉,看見他那一刻杏眼倏然迸出光亮:「你醒啦?」
「你睡了好久,我好擔心你。」她放下手中托盤,在床邊坐下,替他掖了掖被角,秋水般的眸子裡流露出傷心與愁緒,「傷口,還疼嗎?」
伏昭不明白她為什麼明明看上去很欣喜,卻讓人覺得在難過,他不懂凡人,更不懂女人,一時懵然,竟覺得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白鵲見他不說話,靜靜地等待了一會兒,過了半刻,才鼓足勇氣道:「我可以,看看你的傷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