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惟英頓了頓,臉上的從容被凝固,他再次揉捏起那團軟肉,可無論多久,那溫熱疲軟的東西始終無法抬頭,半硬半垂地流出清液,十分喪氣的模樣,林預渾身的燥熱燒得皮膚越來越紅,氣喘得越急,胸膛起伏的幅度就越大,他顫抖著撐在江惟英的肩膀上,對上江惟英疑惑不解又漸漸沉靜的目光,不斷地劇烈搖頭「沒有用的,你知道嗎,下再多藥....都沒有用!」他幾乎是咬著牙說的,難受到極點,他向後仰去,江惟英撐住了他的背,把人拉了回來,聲音壓得極低「到底怎麼回事!!」
林預卸力,垂頭趴在江惟英赤裸冰涼的肩上,那滾燙的身體和震耳欲聾的心跳緊緊貼著對方的皮肉,共振達到了最快的頻率,忽然間,就有點點滴滴的東西順著江惟英後背往下滴落,一滴兩滴,直到溪流般在背後流淌。
江惟英感覺到林預竭力地貼緊了自己,便也鬆開了眉頭去抱住了他,他以為林預在哭,但漸漸地,林預便不怎麼動彈了。
先看到的,是地上點點猩紅,等拉開人,林預滿臉幾乎都是血,鮮紅的血順著他的鼻腔往下流,蒼白的皮膚上,手上,衣服褲子上,全是血。
江惟英渾身都發涼,他隨手拿來衣服裹住了林預,拔腿就想把人帶出門,林預卻抬手抓住了他,他費力地用衣服擦鼻子「別動我,一會兒就好。」
「去醫院。」
林預靠在他肩上,燥熱讓他渾身不適,此刻他卻只能伸手圈住了江惟英的腰,使江惟英不能再有動作「你以後..不要再給我下藥。」
「嗯。」
「把我放到浴缸里,用冰塊吧。」
「不行。」江惟英就著這個姿勢,把人抱了起來,但林預掙扎得厲害,一豎起頭鼻血嘩嘩往下掉「求你,不要去。」
他說著求,但沒有半絲求的誠意,軟軟地喘著粗氣,眼神迷離,連嘴唇都在抖。
江惟英又開始覺得他可憐,並且是十分可憐,他艱難地騰出手來,保持著林預趴在肩上卻不會掉下去,又迅速地找到了些冰塊,等浴室的水放好,他抱著人一起在冰水裡坐了下去。
林預被凍得深深吸了口氣,人立即就緩了過來,但並沒有多久,他突然扒著浴缸就開始劇烈嘔吐,那些來不及消化的綠豆糕,紅豆湯銀絲面,洋洋灑灑地吐在整片光潔的地板上,濃烈的氣味讓並不很清醒的林預都有些窘迫,他低著頭縮回浴缸里,唯恐要遭來一頓責罵,身體僵硬至極。
同泡在冰水裡,江惟英在林預身後用自己的背貼著邊沿,看著一地的紅綠之物卻是皺眉都沒有,末了只拍了拍林預的不知凍紅還是熱紅的背,並沒有說話。
不久,吐完後尖銳的疼痛感如預料中漸漸泛了上來,林預知道這是逃不過去了,像條死魚一樣仰著頭喘氣,只覺得這次估計要死。
水溫在變高,身體卻越來越冰,江惟英一沉默,整個房間就安靜到窒息,林預吐光了所有東西後徹底失去了力氣,躺在江惟英身上盯著天花板上的燈,希望能快點暈過去。
「那野種怎麼來的」江惟英沉聲問
「你猜吧。」後腦勺的昏沉悶痛不重要,只是那耳鳴震盪的聲音就像是老式的火車,一節一節經過了他的腦袋,每一節車廂都哐哐悶響,實在是一種煎熬,林預視線模糊,腦袋更暈,只能閉上眼睛抵禦疼痛,他一度忘記了他剛說出口的話,再次說道「你猜吧..」
第18章
林預十九歲的時候體質不差,身形筆直修長,骨肉分布均勻,很是美觀,三十三歲的林預...三十三歲的林預他的皮肉已經薄到蓋不住骨頭,腰腹凹陷嶙峋,失去了身體的機能,內外皆是破破爛爛。
江惟英把他從水裡撈了起來,明明進門時還是個很重的人,這一秒抱在手裡,又覺得他輕得可憐,江惟英覺得林預可憐,就怎麼看怎麼可憐。
林預冷得發抖,讓江惟英即使大夏天也得找出被子來把他蓋上,江惟英覺得這是第一件傻事。
他也沒有繼續給林預餵退燒藥,就這麼盯著看了很久後,江惟英先是看到床單打濕了,又發現原來是自己衣服濕著,這已經是第二件傻事。
他不知道還要做點什麼,在餐廳轉了一圈,茫然灌下一大杯水才稍微找到了點理智,地上散亂的衣服他撿了一半,全都是帶著血腥味的,他又想起林預的血從他肩上一點點往下流的樣子,他低頭看著地上,突然心臟就疼了起來,疼到不得不蹲下來,用手按住。
他換了件衣服回到房間,那個向來平躺著睡覺的人蜷了起來,薄得像一片捲心菜,於是江惟英爬到床上也鑽進了被子裡,他躺在林預身邊靠著那滾燙的身體,摸到他深深按在胃部的僵硬手指,他把那雙手扒了下來,溫熱的掌心重新印了上去,緩慢揉按那塊脆弱的地方,幅度很小,卻難得溫和,林預沉沉地呼吸漸漸輕了下來,半睡半醒間摸到江惟英的手「你不用管我,等會就好了」
「嗯。」江惟英幾乎能感覺到隔著皮肉,奮力痙攣抽搐的胃,他一邊看著牆上的時間,忍不住又想罵人,這該死馮泉怎麼還不快一點。
馮泉用筆記下了江惟英要的東西,顧星移給他的時候問了句「是誰要用」馮泉沒說,只說是江總要取,顧星移看著他急匆匆的樣子,心裡猜到了個七八分,不經又同情心起,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