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寧商羽並沒有給她反應時間,伸出手臂把快沿著床沿垂墜到地板上的被子扯過來,罩住了彼此,沉沉的黑暗也猶如巨獸一樣侵略性極強的鋪天蓋地了下來。
一個小時後。
林稚水就跟變成受傷的小動物似的,里里外外滲透著那股熟悉又濃郁的冷杉味道,手腳都蜷縮在了床角落裡。
寧商羽逞凶完後,就恢復了極度理性狀態,先是下床,漫不經心地撿起凌亂的衣物和被震到地上的真絲枕頭。
緊接著,他俯身,靜靜凝視了幾秒林稚水滲著汗珠的後背,正要抱她去浴室清洗,倏地,被一道手機的來電提示音打斷了動作。
寧商羽抬手先撫摩了下她敏感情緒,才去接聽。
伴隨著那股威懾的氣息消失,林稚水感知到他高大兇悍的身形走到窗邊,下一秒,她從潮了大塊深色痕跡的床單爬起來,光著腳,朝房門跑去。
那隻柔軟的手攥著門把手,停滯了片刻,猶豫之下還是用了很大力氣。
沒推開,緊閉的房門紋絲不動,這意味著,寧商羽進來前的確是順手鎖了門的。
親自證實到這點後,林稚水被壁燈暖黃光芒照映著的整張臉上,表情明顯鬆了口氣。
而寧商羽掛完電話,非常神態自若的轉過身來,見她跑到房門前去了,只是略微挑眉,卻對狠狠欺負她的行為是半點歉意都無。
林稚水的惱怒瞬間轉化成了憤怒,在心裡下了決定,再也不要理他了。
雖然打定主意要跟寧商羽劃分界限,今晚卻只能跟他走,林家她是無論如何也住不下去了,甚至等穿戴整齊下樓時,睫毛都一直低低垂著,不敢看阿泱她們。
所幸誰都沒有問她為什麼尖叫。
氛圍就這麼暗流涌動的寂靜到了泗城地界,一直蔓延到那片影影綽綽的落羽杉住處,偌大華美的客廳亮著燈,在她踏足的這刻起,添上了一絲鮮活的人氣。
林稚水心平氣和地搭理了任何人,無論是保鏢司機還是管家,都語氣很正常,唯獨當視線觸及到寧商羽時,她就抿起唇,不樂意吭聲了。
飛機上已經補充過睡眠,林稚水等換了一身舒適點兒的冬季睡袍就下樓,懶洋洋地窩在極寬敞的蓬鬆沙發上,衣領微敞,精巧的鎖骨處還遺留著他留下的不少吻痕。
林稚水捧著手機刷新聞,她最近百無聊賴的下載了一個熱搜軟體,上面天天都上演著不少堪比狗血連續劇的勁爆娛樂。
很適合拿來消遣時間用的,這會兒,恰好又有一個商業聯姻的明星夫妻因婚變被狗仔曝光。
林稚水手指頭點進去,「聯姻得來的感情就是不穩固」、 「男方沒愛過」和「已在進行離婚程序。」輪番詞條浮現在光滑如鏡的屏幕上,看得眼花繚亂。
再看下去,林稚水覺得自己嬌貴脆弱的小心臟都得被嚇出毛病來。
她正要退出,忽見寧商羽緩緩地踱步了過來,於是指尖繼續滑動頁面,假裝很忙的樣子。
落地窗外微弱的晨曦不知不覺從樹蔭雪霧穿透而來,灑在寧商羽的胸膛前,他剛洗過澡,披著浴袍,故意不系衣帶。
林稚水睫毛無聲地垂著,克制住視線沒去端詳他充滿雄性荷爾蒙的高大身軀。
寧商羽仿若無事發生的坐在了她身旁,手掌覆在她的腰臀之間,低問:「看什麼?」
「哦,看新聞上說聯姻夫妻不該有那麼頻繁的親密行為。」林稚水字字清晰從唇齒間磨出來,指尖一划,又刷了條熱評出來。
寧商羽又說:「是麼?」
林稚水沒再搭理他,繼續刷熱評。
過會兒,寧商羽的手掌隔著軟綿的睡袍料子,近乎是把她撫摸了個遍,又用高挺的鼻樑很是緩慢地嗅著她髮絲的香氣:「真不理我?」
林稚水近日偶爾也會刷到寧商羽赴美談判的國際新聞報導。
在媒體鏡頭下,他一身奢貴材質的黑西裝,衣領處別了枚刻著家族徽名的獅子黃鑽胸針,被眾西裝革履的英俊男士們中間簇擁下,神態有股上位者的高傲。
跟現在這樣判若兩人,浴袍不穿好,還壓迫感十足地籠罩著她,想要討個話。
都商業聯姻了,林稚水跟他能有什么正兒八經的甜蜜夫妻悄悄話說,微微歪著頭,過於雪白的膚色一旦褪去了紅暈,讓她面無表情的時候顯得疏離感起來。
這沒用,壓根震懾不了分毫寧商羽,下一秒,他鼻樑在她脖頸輕陷,低聲道:「裴觀若的案子會在年底結束。」
林稚水下意識把唇張開,又閉上,忍著不往下問緣由。
她對三歲時在寧家的那段記憶甦醒後,也更共情了裴觀若的艱難求生處境,裴以稀自幼就敢飼養烈性惡犬,在外面就敢不把同父異母的親姐妹性命放在眼裡。
何況在裴家,裴觀若遭遇的苦難和不公恐怕只會比想像中更多。
林稚水無端替裴觀若別無選擇一步步走向死亡的命運感到難過,睫毛顫了顫,將這股情緒輕壓了下來。
寧商羽用親吻將她被日光照得透著粉的耳尖融化,嗓音再度響起:「會有迴旋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