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招了。
她睫毛尖兒微微顫動,不敢去直視那雙琥珀色的眼眸。
這隻狗太能偽裝了。
連這種細節都沒放過,太像寧商羽了!
隨著寧商羽近在咫尺注視著她被黑絲絨床單襯得雪白的臉,光是眼神,那股濃稠滾燙的熱量便隔著空氣一樣,通過皮膚表層流淌在她血管里,慢慢地,又瀰漫到了全身上下。
被噩夢驚嚇到發涼的體溫,也緊接著顯出淡粉色的血氣。
林稚水熱到想出汗,感覺後脖黏乎乎的,緊貼著睡袍衣領不太好受,剛要動,便聽到帶著戲謔的低沉聲音落來:「不害怕了?」
還是怕的。
林稚水閉著眼睛自暴自棄地想,又豁出去似的去推開這股熱量的根源之處,指尖無意間隔著襯衫似乎是亂抓到了什麼,頓了一瞬,又快速摸索了起來。
那觸感,是寧商羽胸膛上的鏈條。
鎖獅子用的。
她又猛地仰頭睜開眼,柔潤指節勾著那細鏈就更不會動了,不可置信這竟然不是夢境了半天,突然略尷尬了起來:「寧商羽。」
寧商羽半眯著琥珀眼,也不回應她。
「我以為我在做夢……」林稚水無從辯駁把他當狗恐懼了,只能佯作這事已經揭過,細聲細氣地顫著音說:「夢裡,有隻巨犬一直在追我,世界到處都是白花花的,沒有路,什麼都看不清。」
她已經快忘記年幼時當過三年多小盲人的感受了,托這個夢的福,又親身體驗了一把。
林稚水是真的害怕。
也因此,此刻莫名顯出一種脆弱感,像是找不到家的軟弱無助孩童。
寧商羽剛被撩起的心火倏地散了,繼而,換了個慵懶地坐姿靠在床頭,把她抱在懷裡,筋骨修長的手掌覆在那片薄背上,讓林稚水很安心,主動把腦袋軟綿綿的埋在他肩窩處。
比玻璃落地窗外一片夜色漆黑,猶如有駭人的鬼魅若隱若現。
林稚水不敢去看,指尖勾著他襯衫內的鏈條,仿佛驅使著最強的猛獸獅子保護自己,這樣夢裡那隻黑色惡犬就不敢尋上她了。
靜了片刻。
寧商羽有意等她睡覺,誰知低頭一看,林稚水還睜著那雙被恐懼浸過的清澈眼睛,動了動唇,主動問他:「你是要去洗澡嗎?我可以陪你的……」
寧商羽周身的鋒利感都收斂起來,說:「你坐在床上等。」
林稚水殊不知他在老宅的拳擊室已經泄過了一通旺盛精力了,不過見寧商羽今晚沒做的意思,加上自己這副小身板也嬌氣,便聽他的。
然而,寧商羽往浴室走,她就立刻抱著枕頭也一步步跟過去。
直到門口時,林稚水非常有禮貌地停駐在外盤腿坐了下來,隨著動作,黑如綢緞的長髮順滑地墜到纖細腳踝,仰著頭說:「我不會偷看的,你盡情洗,但記得對我的小老公別太粗暴了,要洗香一點。」
寧商羽被她引得笑了,也沒趕她。
甚至堂而皇之地把門大敞著。
無論是男人高大的身形輪廓還是流水聲,在夜裡,都給林稚水營造出了某種安全感,她坐著無聊,手指無意識劃著名地板了一會兒,忽而想到什麼,又去拿手機認真搜索起來。
等寧商羽洗完澡,裹著一身水汽重新現身。
林稚水指尖握著手機,緊蹙的眉心說,「我知道夢裡那個惡犬叫什麼了。」
寧商羽聽到這,已經有了猜測,神色沒有絲毫訝異。
林稚水紅唇輕動,用一種輕柔地、近乎咬牙切齒的語氣說: 「它叫羅威納犬!」
·
羅威納犬這種體型強壯的護衛品種,對主人忠誠無比,但對陌生人卻極具潛在攻擊性。林稚水百思不得其解為何會夢見這種狗。
她想不通,但是隔日起,寧商羽一大清早出門前,就親自吩咐管家加強安保監控管理,嚴謹這種犬類意外出現在住處附近。
又吩咐下,主臥落地窗外的那片湖泊夜燈徹夜不息。
徹夜不息……
至少林稚水驚夢醒來不必怕外面有鬼了。
而她心裡就算有點怕,到了光天白日時也絕口不會認,指尖一邊伸出讓濃烈的陽光流淌在肌膚上,一邊側過臉,平靜看向被管家迎接進來的裴觀若。
裴觀若是來給她送獅子星座的胸針設計稿,明明手機發來便好,非要親自送一趟:「我這兒有十個版本初稿,稚水可以先挑挑。」
一夜時間就能迅速整理出十份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