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水這時候很有耐痛力,只是抿緊了唇。
等近凌晨。
她終於將那件小睡裙寶貝似的置於寧商羽睡袍上面,繼而,慢悠悠地活動起了關節,捏到磨紅的指腹時,才有空就著燈光去觀察之前被針扎過的地方。
林稚水皮肉薄得像被光穿透一樣。
幸虧生得白。
不然都快找不到這一點點的小傷口了。
要是平時的話,林稚水是有禮貌素質在身上的,不會深夜去打擾別人睡眠。但是話說回來,她手工活做得那麼辛苦,必須讓身為未婚夫的寧商羽知道她的滿滿誠意,然後……
林稚水唇角微微翹起。
下秒,她的身體已經付出實際行動,拿手機給他撥視頻通話了。
等了好一會兒,那邊才接通,寧商羽的臉突如其來地近距離出現在屏幕上,今晚額前的漆黑短髮向後攏著,無比清晰露出他俊美得驚心動魄的五官,一如既往地面無表情緣故,竟更顯得生人勿近。
林稚水下意識屏住呼吸,倏地,寧商羽與她對視上。
「林稚水。」
寧商羽薄唇吐出的三個字,像是將林稚水的心臟隔空猛地撞擊了下似的,被震得微微發麻。
她反應因此慢了半拍,繼而,聽他問:「有事嗎?」
林稚水這才想起正事兒,唇微啟:「我想給你看個東西……」
這回沒有勞駕寧商羽開尊口問了。
林稚水主動揭曉謎底似的,先是不自知地將自己湊近一點兒,眼睛被光照著顯出某種別樣的純粹,下秒,她曲起手指對準鏡頭:「看到沒?」
寧商羽淡漠的視野里撞進了極近的指尖,隔著光滑屏幕,視線順著去看她的指關節,她的手腕往上……
林稚水說:「看到傷口了吧,這是我為你熬了幾天幾夜親手縫製一件神秘禮物造成的傷口,寧商羽,你什麼時候再來找我約會?」
她怕寧商羽無法領悟更深一層意思,最後尾巴的那句約會,來來回回的含在柔軟唇齒間磨過,才極刻意地暗示出來。
反觀寧商羽還來不及回應她。
身處的明亮會議室內,恰好有旁人跟對方爭執了似的,聲量突然沒壓低,隱隱約約透露出了巨額注資、你胃口好搞獨吞項目等字眼。
林稚水愣了愣,一時分不清這通視頻是不是改日再打更好。
畢竟這麼晚還在公司開會議。
多半是要緊的事。
表情略微糾結是得寸進尺地一點,還是安分點掛了。寧商羽卻已經讓對方變得安靜下來,連一點兒雜音也消失得乾淨,他依舊位於長桌最頂端的主位,燈光下的懾人氣場縈繞周身,只是暫時不顯面上,說:「恕我眼拙,林小姐,你的傷口在哪根手指頭?」
他言歸正傳,林稚水微微訝異睜大眼睛:「很難看出嗎?」
隨即,她自證清白一樣,將手指頭緊貼鏡頭下,白嫩嫩的皮膚確實是破了一點點皮,可能稍微晚點兒給他看,就要險些痊癒了。
「雖然你時間價值千金,是一個大忙人。」林稚水咬了下唇,透著水潤的紅,又不甘落下風,決心端起矜持的架子給他點兒壓力:「我也很忙的。」不是那麼好約。
寧商羽的笑意無聲擴散眼底,很快消失:「倒真沒想到。」
林稚水錶情浸在手機屏幕的光里,又晃了一下手指:「那你現在看到沒有?」
寧商羽回答:「知道了。」
「……」
掛了視頻通話,林稚水起身回主臥的時候,慢悠悠琢磨了會兒寧商羽的話,等躺在床上,才認清現實。
寧商羽那句知道了,字字沒人情味兒,分明是在應付了事。
林稚水狠狠地閉上眼,沒動,也不知過去多久時間,窗外的夜色還濃郁著,忽然被一道敲門聲給驚醒來,睜開了眼。
外頭的是披著件外衣的阿琴,見她開門,表情從略焦急到了困惑。
林稚水輕聲問:「怎麼了?」
阿琴比劃:「來了一個聲稱是寧氏家族的秘書,留下話,說是遵從了寧總吩咐,連夜來給你送藥膏的,讓我們務必給你塗上。」
不連夜塗的話。
那極淺,極小的傷口怕都要等不到他這個未婚夫的「噓寒問暖」就徹底痊癒了。
林稚水眼睛雖是看著阿琴的手勢,腦子裡,卻莫名其妙解讀出寧商羽的意思。
阿琴問:「善善,你傷哪兒了?」
善善沒傷哪兒。
善善現在想不善良一回了!
俗話說泥人也帶三分性,林稚水不是真的一點脾氣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