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不能,絕不能被天上,知道他們所做的事!
星芒組成的光陣在他們的腳下現出——他們每一個,每一個都是來自四方的星監。
祁辭被聶獜護在身軀下,緊緊地抱著小煞獸,看向已經完全失控的馮管家,爆漲的千手玉菩薩,還有那漫天飛逝的執妖與星陣。
他忽然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無力與荒誕。
那三垣之中,最為不近人情的太微居然是對的,所謂的劫難,不過是他們這些貪心不足的人類,自己親手塑造出來的。
為什麼這麼多年,都查不出幕後之人究竟是誰?
因為根本就是過半的星監,都參與了這件事,他們妄圖利用煞獸,在馮管家身上實驗,想要找到擺脫降星台的辦法,製造出更多不受天上控制的,可以駕馭執妖的人。
「我帶你離開這裡。」聶獜自然能夠感覺到祁辭的思緒,他叼起祁辭,四足踏著煞火,向著已經被著象沖開的穹頂而去,想要從那破口衝出去。
可是馮管家已經與著象徹底融合了,它不斷地吞噬著執妖,力量變得越來越可怖,伸出的玉手已經不再懼怕聶獜的煞火。
相反,它能感覺到煞獸身上那源源不斷的生命力,因此不顧一切地向著他們追來。
無數的玉手如巨山般壓下,任憑聶獜如何靈活奔躍,都無法徹底躲開。
一個不慎,竟被數條玉手擊中,煞獸堅硬的鱗片自然不會受到任何傷害,但他的生命力卻因此被強行吸取,而懷中的祁辭也不慎跌落下去!
「吼——」聶獜再次發出爆吼,鋒利的牙齒生生咬碎了附著的玉手,向著墜落的祁辭而去。
祁辭下落過程中,被無數的手臂抽打著,重重地落到了滿是裂痕的石台上,懷裡的小煞獸也滾了出去。
「不……」祁辭拼命地爬起來,想要去找回小煞獸,可卻被玉手攔截著,轉眼間便遍體鱗傷,無限的混亂之下,再找不到小煞獸去了哪裡。
聶獜終於趕到他的身邊,用自己的身軀為祁辭抵擋著所有的襲擊。
吸收了太多執妖與生命力的著象,那無數玉手開始綻成一面面玉鏡,映射出在場所有人污濁的心,將他們的貪婪、欲望、愚蠢赤裸裸地展現出來。
祁辭在聶獜的守護下,艱難地睜開眼睛,看向離自己最近的那面玉鏡,上面卻並沒有映出任何自己與聶獜的影子。
反而現出了馮管家……就如同上次他們設置陷阱,將馮管家拖下深淵時,在那幾面玉鏡中看到的那樣,上面映出的是他自小的屈辱與痛苦,還有心底的欲望,這讓他最終接受了那些星監的蠱惑。
所有的畫面混亂的扭曲在一起,像是永遠無法走出的噩夢,可是在噩夢的盡頭……祁辭卻發現鏡面中,如大雪般紛紛揚揚地落下了白色的信紙。
那些是什麼?
祁辭竭力撐起身體,想要看得再清楚一下,可這時候卻有什麼東西卻從他的身體中掉落到了地上——是尋晷。
尋晷的指針開始不受控制地轉動起來,將祁辭與聶獜拉入其中。
這確實是眼下擺脫困境最好的辦法了,他們可以藉助尋晷徹底離開這個地方,反正這場劫難最終的結局已經註定,馮管家與著象會被星監們合力殺死,而星監們也會傷亡慘重,他們根本改變不了什麼。
但祁辭卻還是想要看清楚,那面玉鏡中究竟映出了什麼。
但已經來不及了,聶獜的手臂緊緊地抱著他,兩人一起被捲入了尋晷那閃著星光的刻度中,最後一刻——最後一刻,祁辭終於看清了,在那如大雪般落下的信紙背後,有一座破舊卻亮著光的劇院……
那是馮管家內心,唯一還存著光與溫暖的地方。
尋晷終於將祁辭與聶獜,徹底吸入了流轉的時光中。
第69章
「下車了, 下車了——」
「怎麼回事啊?」
「說是前頭去濱城那段鐵軌壞了,火車跑不了。」
「哎呦,這大冷天的,真是造孽……」
黑色的鐵皮車頭, 緩緩地駛入海屯子這座破舊的小火車站, 車頭的蒸汽瀰漫而上, 融化了半空中紛飛而下的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