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荒唐的猜測,只會換來眾人哄堂大笑,然後就不了了之了, 於是直到那日城中人入睡時, 他們也沒能明白,那種說不出的不安, 究竟來源於何處。
當然, 此時此刻, 就連祁辭與聶獜,都不曾徹底清楚。
城外的大漠上,篝火燃燒著, 時不時發出一二聲木頭的「噼啪」響, 祁辭靠在煞獸的身上,一邊盤著手中的串子,一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平漠城。
時間,就快要到了。
「走不走?」低沉的嗓音在祁辭的耳畔想起,聶獜化為了人形,從身後抱住了祁辭的腰, 說是湊近詢問,實則在他的耳畔親吻著。
「是該走了,」祁辭從懷裡掏出只小懷表,對著火光看看時間,但卻沒有動身,「不過在走之前,你還要答應我一件事。」
聶獜沒有問是什麼事,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什麼都聽大少爺的……只要不是對你有害的事。」
「放心,這件事肯定對我不會有壞處。」祁辭微微眯起了鴛鴦眸,然後毫無徵兆地,一手扯過了聶獜的衣領。
聶獜隨即順從地俯下身子,任由祁辭扯著,下一刻祁辭就已經咬上了聶獜的下巴。
那樣的力道並不算太重,牙齒在他的皮膚上,反覆研磨著,留下重疊交錯的齒痕。
那樣似痛非痛的感覺,實在太過磨人,聶獜錮在祁辭腰間的手臂緊了又緊,終是忍不住想要低頭去吻祁辭,卻不想被祁辭的手指抵住了唇。
漆黑的眼眸隱隱轉向獸類的狹長,聶獜定定地望著祁辭,目光中壓抑著翻湧。
「上次在那洞窟中,你看到煞獸幼體的時候,是動了殺心吧?」
聶獜沒有回答,但祁辭怎麼會不知道他的答案,抬眸逼問道:「你以為殺了它,就不會發生以後的事情了?」
聶獜還是沒有說話,祁辭卻一改剛剛的強勢,雙手環住了聶獜的脖頸,整個人柔軟地貼了上去。
他像是在嘆息:「可若是你殺了它,之後的一切還是發生了呢?」
「那樣二十年後,你要我去依靠誰?」
聶獜忽地想到了,當年祁辭第一次來到深淵之中,單薄的後背爬滿血色的屍花,拋卻尊嚴地求生。
若是那時候沒有自己,若是那時候……
他攬在祁辭腰畔的手再次猛地收緊,他不敢繼續做那樣的設想,再不顧祁辭的阻攔,狠狠地吻住了他的唇,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祁辭見目的已然達到,也不再刺激聶獜,只是攀著他結實的後背,似承受不住著激烈的□□般,輕輕地拍打著。
但這樣的舉動被,卻讓聶獜眸中的獸性越發濃重,直吻得祁辭氣息混亂斷續,才堪堪停下來,卻仍舊將人死死地禁錮在懷中。
如此一耽誤,眼看著月上中天,兩人才按照上次路子,摸索進城西的小巷子中,依著跟馮管家的約定,輕輕地叩擊了那玉器鋪子的門板六次。
夜晚安靜極了,祁辭與聶獜敲門過後,就在原地等候,隔著那薄薄的門板,他們都能聽到裡面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吱呀——」門開了,裡面露出的卻是他們熟悉的面容,侍女阿帛。
祁辭略一皺眉,阿帛見到他們倒是沒有露出任何意外的神情,只是如之前在馮家時那樣,冷淡地側身請他們進去:「兩位隨我來吧,時候快到了。」
祁辭與聶獜對視一眼,他們反正是不怕馮管家動什麼手腳的,這趟也只為了真相而來。
於是他們就坦然地走了進去,卻不想剛一進門,阿帛就又送上了兩件帶著兜帽的黑袍:「今日人多眼雜,請兩位換上吧。」
「人多?」祁辭聽到這兩個字眼,登時詢問道:「已經來了多少人?」
阿帛卻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照舊捧著那黑袍,站在那裡。
祁辭也不糾結這個,略一側臉讓聶獜接過袍子,幫自己披在身上,然後繼續問道:「今晚所有來的人,都要穿這袍子嗎?」
這次阿帛如實地回答道:「不想被人知道身份的,就會穿。」
祁辭沒想為難她什麼,阿帛見兩人換好袍子後,就照舊在前頭提著燈,引著兩人向裡面走去。
正如之前祁辭和聶獜在房頂上看到的那樣,這一片宅子雖然從外頭看十分不起眼,但實際卻規模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