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可能做到。」裕王也怕,再怕,他並不認為朱福寧可以做到。
「怎麼不可能。裕王兄莫不是以為這些年我提拔起來的人都是吃素的?我給他們殺人的理由,他們都想成為至高無上的那一個人,有殺人的理由,還不用背負惡名,試問,他們怎麼可能會不願意?」朱福寧冷冷瞥過裕王,同時道:「不若,你問問父皇我到底能不能做到。」
嘉靖一直沒有說話,此刻卻是不想說話都不行。
「你準備多久?」嘉靖盯緊朱福寧,思量著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朱福寧就料到會有這樣的局面。
「為何父皇不認為,我從一開始已經料到這個局面?」朱福寧詫異的望向嘉靖,這些事,自然是越早準備的越好,朱福寧莫非早有這個打算,又怎麼會到這樣的地步。
「消息是怎麼傳揚出去的?你這些日子沒有和任何人往來,錦衣衛和東西廠的人,除了你對黃錦一番告誡,讓他助你,再沒有其他。」嘉靖也是防著朱福寧的,否則也不可能讓這些錦衣衛和東西兩廠的人配合朱福寧演出這一場戲。
朱福寧道:「因為我被您禁足了。隨後我又借黃伴之口傳出相關的消息。以父皇的多疑,一定想再看看我有多少同黨,也會想,該如何藉機將我的同黨一網打盡。我要的正是您給我這個機會。
「我的人,知我被困,為父皇所疑,便開始準備,也會在此時動手。父皇,我比您還要了解您。一個人有用時,您需要他為您清掃所有的障礙。一旦障礙消失,自然從那一刻開始,您會盤算怎麼把這個不可控的人解決。
「我手裡握有的權勢太大了,您沒有想到我會這樣順勢而為,哪怕我確實為您解決問題,同樣,我也成為威脅您的那個人。」
這就是天家父子,在朱福寧有用的時候,嘉靖用她不在意她是女子的身份。
到了朱福寧成為嘉靖認定的威脅時,不好意思,嘉靖也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棄朱福寧。
朱福寧不意外這一切,幽幽道:「天下兵馬,戚繼光那樣的將軍,為大明守衛邊境,因為一場仗,您便聽從這些人的話,將人押解回京,回了京,戚繼光的下場還用說嗎?唯有一死而已。
「大明朝的將士,何其苦。軍響軍響要自己想辦法解決,軍功軍功你們爭著搶,為了你們的一己私慾,你們還想置人於死地。若是再讓你們連戚繼光都殺了,以後這天下還有人願意守嗎?父皇?這個天下您既然不想要,便由我來。
「錦衣衛,東西兩廠,不若父皇順勢讓他們出去看看,如今北京城的兵馬如何?」
朱福寧從來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大明朝的將士受到太多不公平的待遇,因而朱福寧出入軍中,這些年想方設法的提高軍中將士的待遇,供應軍響,軍需。
人心都是肉做的,再曉之以利。
女子又如何?
若這樣一個女子能夠讓他們一眾將士不必再遭受不公平的待遇,能夠讓他們這些戰死沙場,為國奮戰的人有所得,得到他們應該有的尊重,反了又如何?
「你從來不管文臣,從一開始你想要的只是兵權。」嘉靖突然意識到朱福寧為何總想上戰場。
朱福寧點點頭道:「父皇要控制兵權,可父皇控制不住兵權,為什麼?因為您給不了將士們想要的一切。您擅權謀,您處處想著平衡,您認為借力打力,能夠將大明緊緊的握在手裡。可是大明如何?上層繁華似錦,官紳肥得流油,唯有大明的百姓苦不堪言。
「父皇處處欲效仿漢文帝,無為而治。可是您有什麼資格和漢文帝相提並論?漢文帝在臨死前都要求薄葬,唯恐因自己之故而損國害命。
「您呢?為了修這個仙,您建起一座座的宮殿。您求長生不老,是想登仙?不,您是想一輩子永遠控制住整個大明,天下人都是您的奴僕。您專制霸道,只有一己之私,全無家國天下,也不在意百姓生死。您連漢文帝的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
所有人都傻眼了,不可置信的望向朱福寧。
不是,朱福寧瘋了嗎?她連親爹,皇帝都敢罵。
「放肆。」下方臣子終於有人反應過來的喝斥一聲,指向朱福寧的手在顫抖,朱福寧半點不客氣的上去迎面給他一巴,「你說誰放肆?」
這一巴煽得,把人都煽倒在地,完全不比打裕王的時候輕。
所有人都震驚無比的看著眼前,對於這一幕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朱福寧還覺得不夠,往那人身上踹了一腳,「放肆?何為民為邦本,本固邦寧?何為民貴君輕,你們這些人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一天天硬著脖子跟我父皇吵,你們有一丁點為百姓嗎?一群沽名釣譽,卻無功於家國社稷的東西。你也敢喝斥我,你問問你自己配嗎?」
真,沒有人敢吱聲了!
他們不想承認,卻也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他們確實不怎麼配。
嘉靖本來讓朱福寧氣得胸口陣陣起伏的,看到朱福寧無差別攻擊人,難免心裡的氣稍順了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