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話是跟朱福寧說的,最後的一句是沖裕王說的。
裕王別管心裡到底想什麼,明面上也只有恭順道:「是。」
「人可以不聰明,但最忌諱自作聰明。你只管聽。議事吧。」嘉靖算是專門出來給裕王一個位置,順便敲打一番裕王。
目的達到,嘉靖起身往裡走。
一眾人都連忙恭送。
朱福寧落落大方的坐下,而裕王一個回頭,視線落在朱福寧的身上,無聲的似在訴說著不滿。
可惜,朱福寧當看不見。
嘉靖讓她坐的,她為何不坐。
不服居於她之下,有本事當著嘉靖的面說。
沒膽子和嘉靖說,嘉靖一走
這就馬上把氣撒到朱福寧頭上,莫不是以為朱福寧好欺負,能由他隨便欺負?
朱福寧真挺想問裕王。從來和她交手沒有占過半分上風的人,為何總也學不乖。
「南將北調,但北境內數城遭破,百姓傷亡不少。」朱福寧和裕王之間的事,有人注意到,有人壓根沒有注意到,還是先議事吧,出大事了!
朱福寧於此時道:「怎麼?只是調個將而已,各地守軍該怎麼打就怎麼打?主將未致,難道之前沒有這樣的先例?告訴各地守將,凡有消極不戰而退兵者,殺無赦。」
裕王瞪大眼睛,難以相信朱福寧脫口而出竟然如此殺氣沖天。
殿上一片沉寂,裡面也沒有動靜,沒有動靜便代表認同。
故,稟告此事的人應下傳令去。
裕王不禁看向朱福寧,朱福寧神情自若,於此時拿起一份公文遞到裕王手中,輕聲道:「今日所議之事,都跟裕王說過了嗎?」
額,聽到朱福寧一問,好些人都沒緩過來,為什麼會有一種朱福寧是家長,當家長的問問自家孩子情況的感覺?
不知底下人的心中腹誹,朱福寧沒有得到答案便只能再問:「有沒有?」
第145章 利益是永遠不變的是敵是友不一定……
為人臣子該做的事,對上朱福寧追問,黃錦出列道:「奴婢已經讓人將各公文都給裕王抄錄一份,連同內閣意見和司禮監是否批紅。」
朱福寧應一聲,稍稍滿意,轉頭問起裕王道:「裕王兄以為此事該如何處置?」
指的自然是裕王拿在手裡看著的奏本,裕王認為該如何處置?
裕王本能抬眸審視朱福寧,可朱福寧神色坦蕩,全然沒有因為裕王的不回答,或者不善的目光有所不滿。
可是,裕王不答,高拱急忙道:「公主,裕王第一次參與朝政,不若讓裕王先聽著。」
朱福寧微微後靠,直視高拱問:「高大人,裕王兄有嘴,不必由你代勞。你若著急,不若你代裕王兄為之。或者,代裕王兄坐在這個位置?
可不是,她問裕王的話高拱急急搶答算什麼?裕王是沒長了嘴,還是沒有腦子?需要高拱處處代勞?
倘若高拱認為裕王如此無用,倒不如自己坐到這個位置上來,省得他還要隔得這麼遠開口。
高拱自知僭越,趕緊認錯道:「臣一時心急,臣知罪。」
朱福寧冷哼一聲,轉頭和裕王時卻是平和的道:「內閣之中,聽他們議事,斷事,裕王兄剛剛接觸,未必知諸事,故無須著急,不知不以為恥,你我都是從不知到知。
「然心不可偏,凡事皆有兩面性,諸事都有利有弊,用人更是這樣的道理。
「父皇用人在於長,也在於平衡,裕王兄第一個要學的是不偏不倚。
「人心若偏,必有偏頗。一家一事,但凡有所偏向,既為禍起之源,朝中大事,更是如此。
「滿朝臣子,裕王兄可以因為性格,行事,對一個臣子有所不喜。但再不喜,也不能失了理智,更不能沒了公正。」
聽著朱福寧的話,底下的人再一次在心中長嘆。朱福寧是在教裕王往後聽政該怎麼做事,又要怎麼對人。這些是嘉靖從來沒有教過裕王的,但卻是真正的為君之道。
本以為朱福寧提議裕王參政存了什麼壞心眼,現在看來,哪裡有那麼多的壞心眼。
分明朱福寧是在把嘉靖的責任攬在身上,手把手教裕王如何為君。
「那朝中之事沒有是非對錯?」裕王不知到底是認同還是不認同朱福寧的話,於此時皺眉問出這樣一個問題,顯得有些急切。
「什麼是對?什麼是錯?旁的不說,只道這內閣中的大臣們,他們之中幾乎都教過我讀書,也告訴我一些大道理。我原以為他們是我的先生,可是父皇提及君臣,為臣者為君解惑,談何師授?」朱福寧知道裕王在想什麼,也正好藉此機會讓裕王清醒清醒,別總想著誰誰誰是他的先生,便一味偏向一方。
下方的高拱在聽完後的臉色微微一僵,想反駁,又不敢有所反駁。
開什麼玩笑,這些話是嘉靖說的。
朱福寧與裕王四目相對,朱福寧一字一句與裕王道:「給裕王兄舉這個例子,是讓裕王兄知道,你我皆是君,並無二樣。他們是臣。既為君臣,相互信任,卻不可全信。你我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