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嘉靖在那一刻露出欣慰的笑容,沖朱福寧招招手,朱福寧不敢有半分遲疑的走過去,嘉靖握住朱福寧的手道:「此事關係重大,福寧定要想辦法做好。」
朱福寧眉心跳跳,壓抑住那一句脫口而出的萬一要是她要不到,嘉靖是不是打算棄了她?
算了,沒問先結論,等於是在告訴嘉靖,她早料到不會有結果不成。自亂陣腳的事不能做,朱福寧須提防嘉靖在試探她。
「好。」此時的朱福寧只能爽朗的應下,保證她會盡所能辦好某些事。
至於接下來怎麼應付,朱福寧在這一刻又一次意識到,她以為自己很聰明,實則她能從嘉靖那兒討來的東西全都是嘉靖願意給的。
而嘉靖一但不願意給,隨時能夠收回去。
長生不老藥,別說朱福寧沒有,哪怕真有也絕不會給嘉靖用上。
找嘉靖借錢的事看來是不成,哪怕不成暫時還不能找別人借,否則自不必說,嘉靖一準意識到朱福寧在說謊。該緩一緩須緩一緩。朱福寧一次又一次的告誡自己一定要穩住,不能亂了陣腳。
深深的吐了一口氣,朱福寧安撫自己。
至於這個局怎麼破,哪怕嘉靖不借她錢,她也不可能給嘉靖弄上所謂的長生不老藥。
朱福寧努力的穩住,絕不讓自己露出馬腳,該吃吃,該睡睡,第一晚還好,第二晚,第三晚,朱福寧絕口不提長生不老的事,直
到十天過後,嘉靖終於開口,「福寧問得如何?」
沒錯,朱福寧急著要錢,也希望趕緊拿到錢,龔肆那兒傳了話,會養魚的人,能養的魚苗全都打聽清楚了,只待朱福寧一聲令下他們就安排起來。
可是比起朱福寧急,追求長生不老,以為自己一定可以長生不老的嘉靖會比朱福寧更急。
雙方都有所求的情況下,端看誰穩得住,朱福寧絕不能亂,否則她會死無葬身之地。
一天天過去,朱福寧從一開始的迫切到慢慢的沉澱下來,不見半分急色。
她有什麼可急的呢?她想養魚,今年哪怕試驗成功,想要全面推廣也不是一兩天的事。嘉靖要跟她談條件,她能怎麼辦?急了的後果是她往後都會被嘉靖所控制。
想從朱福寧這兒尋來長生不老藥的皇帝,他圖的又不僅僅是長生不老藥。
朱福寧拿不出來,也自問無法兌換滿足往後嘉靖有可能生出的種種不切實際的夢想。
所以,朱福寧穩住了。
她寧可不從嘉靖這兒借到錢,也不願意撒下彌天大謊,圓不過去的謊。
「老道士說沒有長生不老藥。」朱福寧等的正是嘉靖詢問。終於是等到了,朱福寧也不繞彎子。說完這句話朱福寧裝了小心翼翼的抬眼瞅了嘉靖,顯得分外的害怕。
嘉靖的臉確實黑了下來,凌厲的掃過朱福寧,朱福寧嚇得一縮,隨後又似是想起了什麼道:「老道士不僅說沒有長生不老藥,還說如果我不多行善事,我的死期就要到了。就我想要長生不老,做夢。」
對了,朱福寧是在罵自己嗎?不,她分明罵的是嘉靖。
嘉靖自己做了什麼事沒點數嗎?他怎麼有臉敢求長生不老的?真要是讓他長生不老,這個世界怕是要廢了。
「父皇,我做錯什麼了?老道士為什麼說要我死。」朱福寧話都說出口了,跟之前曾經跟嘉靖說過的話相呼應,自該讓嘉靖知道有那麼一回事,那就是他做下的那些沒有人性的事,老天全看著呢。就這樣他還想長生不老,真是痴心妄想。
嘉靖的臉色相當的難看,怕是怎麼也沒有想到會被人罵吧。
「我,我求了他,他還說沒讓我死是看在祖宗的面上,也是不想將過錯歸在我頭上。父皇,我會不會死?」這會兒的朱福寧表示自己相當委屈的,她怎麼了?她一個孩子,從來沒有作過惡,怎麼就被人威脅?
「好了。」嘉靖喝斥朱福寧不許再說,朱福寧眼中含淚,然後沖嘉靖小聲的道:「對不起父皇。」
是勒,該道一聲對不起的呢,誰讓她沒有辦法給嘉靖討來長生不老藥呢?
嘉靖能怪朱福寧嗎?
朱福寧那一句讓她活著是看她祖宗的面子,看的是祖宗的面,不是嘉靖這個皇帝的面,嘉靖是不是更應該反省反省,他有沒有面子?
朱福寧相當滿意了,要知道一直以來她都沒有機會罵上嘉靖一頓,這一回算是罵上了。
可是朱福寧也要有心理準備,跟嘉靖借錢的事怕是不成了。
嘉靖這兒借不了,她暫時還不能有所行動,否則要不到長生不老藥,還被指桑罵槐一頓的嘉靖誰知道他會不會遷怒了。
為此,朱福寧在嘉靖下令讓她走之後,可憐兮兮的只能穩住,也跟龔肆傳了話,養魚的事先放放。沒錢的她不敢試。
也是她失策了,以為嘉靖一直以來別管對她提的事有多少想法,至少是同意的,這一回應該也會同意,萬萬沒有想到稻田養魚的事提及是老道士教的,反而把嘉靖刺激發了,嘉靖生出讓朱福寧討要長生不老藥的想法,也讓朱福寧再一次意識到,她別當自己聰明就認為全天下的人都傻。她面對的這位皇帝算計人心,又是個霸道專制的性子,在他面前耍心眼,等同於在關公面前耍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