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福寧抬眼道:「我都想出去四周看看,想來胡大人也會想吧。他去了浙江,等他回來我還可以聽他細說浙江的風景。那不挺好嗎?」
嘉靖沉吟半響,想到自己其實也沒有去過哪裡,不得不說朱福寧一番話也沒有說錯。
「你的心還真野。」嘉靖如是評價。
這回朱福寧相當不樂意了,「我心怎麼野了?正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井底之蛙所見的只有一方小天地。不出去走一走只能像青蛙一樣認為自己所在的地方只有那麼大,應該嗎?沒有機會也就算了,有機會不出去走走才是傻。」
黃錦額頭不由的滲出冷汗,朱福寧要不要回頭看一下嘉靖的臉色再反省反省自己說的話對不對。
是的,嘉靖沉下一張臉直勾勾的望著朱福寧,偏朱福寧半點不認為自己說錯話,反而昂頭挺胸的同嘉靖對視,「父皇要是願意讓我四處走走轉轉,我謝過父皇。」
困在皇宮裡,還要在嘉靖的眼皮底下是什麼好事?朱福寧真心實意的希望自己在將來的某一天可以走出去,看看屬於中國的土地。
啊,對,不僅是中國,更是世界。
現在的世界是怎麼樣來著?西方的工業革命是哪一年來著?
具體的事件朱福寧確實記不清楚,然而關於大明之後的大清,百年的恥辱史,想想當年學了上下兩冊的世界史,還有近代史,真,沒有一個人考慮過對於近代恥辱而言,作為中國人的不喜嗎?
所以,她到大明了啊!
百年的恥辱能再現嗎?
朱福寧瞄了嘉靖一眼,嘉靖臉色好多了,注意到朱福寧的動作,馬上嚴厲的拒絕道:「你就別打這個主意了,斷不可能。」
不是,朱福寧想說,她什麼話都沒說呢,怎麼不可能了?
所以她那一句讓她四處走走轉轉,真當這話不是話嗎?
「我什麼都沒說。」朱福寧先一步說明,收穫嘉靖一聲冷哼。
朱福寧覺得目的都達到了,再跟嘉靖糾纏下去吃虧的人會是她,所以,跑吧。
「什麼都沒說,最好什麼也別想,否則為父能給你的也都能收回來。」嘉靖絲毫沒有威脅小朋友的不好意思,朱福寧十分肯定一點,嘉靖並非在說笑,一旦她要是敢不配合嘉靖行事,嘉靖敢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別管心裡痛快不痛快,朱福寧在此時此刻只有一個想法,嘉靖說啥她附和啥。
所謂的骨氣,面對一個沒有仁慈之心的帝王,視人命如草芥的帝王,你骨氣試試?真以為他不敢殺子不成?
別的不說了,挑事讓朱福寧成為眾矢之的不是嘉靖推動的?
再看看裕王,嘉靖一而再,再而三的冷落裕王,瞧把裕王折騰成什麼樣了?
裕王能那樣找朱福寧的麻煩,一副死也要跟朱福寧過不去的架式,不會有人認為純純屬於意外吧?
作為一個孩子,沒有不想擁有父母疼愛的,何況父親對另外一個孩子關注呵護,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換成哪個孩子能受得了這樣巨大的區別對待?
況且聽聽嘉靖剛剛對朱福寧說的話,他想讓夏言和嚴嵩給她上課,不會有人以為這是懷揣了什麼好心吧?
裕王啊,作為嘉靖唯一的兒子,天底下最好的資源都應該落在他的身上。
結果現在呢?大明朝內閣的首輔和次輔要教朱福寧,嘉靖偏沒有任何讓裕王參與的意思,試問這樣的事情對裕王而言是多麼大的衝擊。
之前因為嘉靖讓朱福寧讀書,沒讓裕王讀書的事,都有人不惜跪在西苑前,打著要見嘉靖的藉口,實則企圖讓嘉靖把裕王的事情放在心上。
現在好了,讓首輔和次輔給朱福寧上課。還給朱福寧一個月的時間準備。
對,朱福寧如果願意嘉靖可以馬上讓朱福寧上課不假,朱福寧那不是不能嗎?
與其立刻捲入君臣之間的鬥爭,倒不如拖上一拖,別管到底能拖多久,能拖一時是一時。
一個月後天知道會有什麼樣的變故,或許那個時候嘉靖會改主意,再不提這事兒呢?
是以,嘉靖的旨意下達,滿朝皆驚,獨一個朱福寧絲毫不以為然。
一個月,一個月,誰想搞事趕緊搞,要是能讓嘉靖改主意再好不過。
比起朱福寧抗議無效後決定丟開不管,夏言也好,嚴嵩也罷,都對著詔書半天沒緩過神。
如果讓他們給裕王上課,他們絕無二話,給朱福寧上課。
夏言本能脫口而出,「陛下莫不是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