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聽得煩,就說:「你這麼不放心麼那我下個禮拜天帶他過來讓你見見好了。」
徐雲超第一次登門是在七月份的一個酷暑天,翩翩跟他說的是就過來吃頓飯,非正式,然而他煞有介事地穿了一件有領的正裝襯衫,熨燙過,扣子扣得一絲不苟,被翩翩嘲笑像個賣保險的。 他還亂七八糟買了一大堆東西,兩個人分了兩趟才全部拎到樓上。問他他說不知道該買些什麼才好,所以就把能想到的都買了。
進了家門翩翩才發現,不僅爸爸姆媽,就連爺爺奶奶也全都趕過來了,這陣仗弄得她都莫名緊張起來,徐雲超反倒還比她鎮定,喊人攀談都蠻得體。
按風俗,小伙子初次登門要吃白水滾雞蛋。
奶奶給他碗裡盛了三個蛋,只不過走個流程,但他怕出錯,一絲不苟地把三個蛋都吃了,噎得說不出話來。
翩翩看出來姆媽對他的印象很好,但等他回去了之後,姆媽又問她:「對了,小伙子當時為什麼離婚?」
翩翩一時啞口無言,發覺連她也講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模稜兩可地說:「哪有那麼多的為什麼,分開就是不合適唄。」
姆媽點頭說:「也是。已經過去的事情就沒意義了。重要的是以後。」
翩翩聽她說完,反倒不響了。
過了幾天,他們出外看電影,影院電子支付的設備失靈,徐雲超就拿出錢包用現金買票,翩翩看到他錢包里有張一百塊紙幣折成愛心形狀,就說用這張錢,他抽出來掖平,忽見紙幣中間拿水筆寫了兩個快褪色的名字:超沁。
徐雲超一愣,臉上神情有點尷尬,翩翩只當沒看見。
看完電影出門,翩翩自顧自往前走,他追上去握她手,她縮了回來,說天氣熱,不牽手。
隔開一段距離走,徐雲超開口:「很早之前的東西了,我沒想到上面還寫了字。」
翩翩勉強笑笑:「是嗎。那你保存得倒還蠻好的。藏在皮夾子裡幾年都沒捨得用掉。」
他說:「不是刻意保存。是這幾年都沒什麼機會用現金!」語氣無奈,多少有些發急。
翩翩立定腳步看著他:「哦?急了?」話剛落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說話的語氣簡直是像足了十七歲時的蒲悅。
這種無意識產生的模仿行為讓她的心情愈加敗壞,一個人不聲不響往前直走,徐雲超就跟在她後面,兩個人仿佛回到初中時候的那個晚上。
繞了一個大圈子,翩翩走累了,終於在廣場的花壇邊上坐下來。
盛夏夜裡九點多鐘,跳廣場舞的阿姨們剛剛散場,廣場上的彩燈映在花崗岩地面上,一片五光十色。
徐雲超在她旁邊坐下,就在這片刺眼的燈光里,把他那段事情完完整整說了一遍。
他前妻在大學裡是校花,他追她,熱戀時期某天路過民政局,頭腦一熱就進去登記了。畢業後她通過航空公司面試,做了空姐。因為她長時間在外飛,兩個人感情轉淡,她有了新的追求者,因此就分開了。
翩翩一言不發聽他說完,沉默一會兒,壓抑著情緒生硬地問:「所以你到現在……還喜歡她?」
徐雲超一愣,無語到失笑:「怎麼可能。」
翩翩又問:「那你之前為什麼不說這些?」
他看著她認真說:「是我不好,應該一開始就跟你說清楚的。我是覺得,已經是過去式了,多提也沒意思。還有,可能就是自尊心過不去吧。」
翩翩點點頭「嗯」了一聲,就不再說話。
她沒告訴他,她從他的這一席話里,很迅速地提煉出了幾個關鍵字:校花,空姐,熱戀追求。
其他都從耳朵里濾過去了。
第33章 .假想敵
電視屏幕上,頻道不停地切換,突然出現一個全副武裝,推著拉杆箱走路的空姐。
徐雲超又換頻道。
翩翩蒙著被子說:「換回去,就看剛才那個吧。」
他換了回去,原來是個關於航空產業的紀錄片,很枯燥,然而翩翩眼睛盯著屏幕,看得一眨不眨,終於空姐的畫面又出來。
她像是就在侯等著這個畫面,似笑非笑地瞥一眼他,輕呼一聲感嘆:「嘖嘖,空姐啊,身材真好真漂亮。」
他有些無奈:「你別這樣了。剛剛恢復一點。」
翩翩抬起頭來看著他,哧哧笑著反問他:「啊?別哪樣?」
他不響,走到外面去,不多時回來,一隻手端一杯水,另一隻手拿了只不鏽鋼調羹,內里是混了白糖的粉末。
他說:「吃藥。」
爸媽這個禮拜出去旅遊不在家,禮拜五下班翩翩回到家裡喉嚨痛身上冷,以為泡點沖劑喝了悶頭睡一覺就能好起來,不成想更嚴重。
她打了個電話給徐雲超,他馬上趕過來,扶她起來去醫院,診斷出病毒性感冒,吊完針配了一堆藥,一直折騰到凌晨三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