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泱不假思索:「那自然是,萬死不辭啊。」
宗子期認命似的吸了口氣:「關蒼初生牛犢,不足以攻克夜戎,亦不能長期保西北安寧,這話,請娘娘記好。」
「定當轉達。」
宗子期低下頭,良久復又抬起:「還請荀大人通傳一聲,臣要見皇上。協助,臣只助皇上;盡忠,臣也只盡皇上的忠。」
果真是赤膽忠心,不壞秋家忠烈。
不好看,我放下轎簾:「走吧,回宮。」
宗子期哪怕再不向著我,他的話倒是沒毛病。夜戎是出了名的易守難攻,就算我備下充足的糧草軍餉,憑藉關蒼的一己之力,恐怕攻下夜戎也得是三年五載的事兒。
我等不了那麼久,朝廷和百姓也耗不了那麼久。
所以我一早調派了汜水總兵於廣同上前線,於廣不僅身經百戰、戰功赫赫,最要緊的是――他對霍江沉是一萬個忠心耿耿,單論赤忱,比起我老爹都能再勝個三百倍。
荀泱說我,小姐以前還只是在身邊養狼,現在是到處養狼,居然連霍江沉的人都敢重用。
我信口道:「制衡嘛,總不能一方獨大,自古以來,皆是如此。」
「制衡您自己個兒啊?」荀泱匪夷所思,「這還真是自古以來,豈有此理。」
「閉嘴,你最近話太多了。」我頓了半晌,突然饒有趣味,「要不,再加上你唄?」
荀泱閉嘴了。
「不是萬死不辭麼。」我勾起唇梢,「不如,你幫本宮,屠了夜戎城。」
荀泱毫不猶豫地跪下:「臣定不負所托。」
很快,我發現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霍江沉這個小皇帝,不知是不是在哪見識了兒孫滿堂、承歡膝下的樂趣,竟是真心實意想要個娃娃。
最有利的證據就是,我藏在床頭,讓自己無法有孕的丹丸,不知幾時被他換成了安胎固本的藥丸。據我太醫院的心腹說,霍江沉甚至斷了整個京都之內,我那丸子最重要的一方藥劑――紅花的供應。
罷了,反正我對霍江沉,從來也是忠心耿耿,有求必應的。
他不是想要娃娃麼,九月十八,於廣抵達西北的第二日,我迫不及待地給霍江沉辦了場選妃,專挑寬腰豐臀好生養的面相送進宮來。
霍江沉原本不給我臉,這一群鶯鶯燕燕,他是見都不肯見。直到這場我主持的選秀出了事故,一個明顯細腰窄臀混在其中的秀女上前回話時,突然拔下珠釵,欲要行刺我。
霍江沉終於匆匆趕來,看了眼身手了得、安然無恙的我,又看了眼那秀女,不容置喙道:「皇后,讓她走吧。」
我斜靠在那,問霍江沉道:「那是走得利索點,還是受點罪呢?」
「朕是說,讓她出宮。」
哦,不是我常以為的那種走。
「她是誰?」我起了興趣,直起身子。
霍江沉不答。
「你是誰?」我於是轉而問那姑娘。
「李樂瑤。」
「為什麼殺本宮?」
「為兄報仇。」
「你兄長是誰?」
「皇后!」霍江沉喝住我,「朕說,讓她走。」
「來都來了,還走什麼呢?」我揮了揮手,「賜……」
「皇后!」霍江沉又喚了一聲,生怕我賜匕首賜白綾賜毒酒三個字緊隨其後。
「賜金釵,留宮裡給皇上延綿子嗣吧。」我笑嘻嘻地看向霍江沉,「怎麼樣,我這位皇后,當得還算稱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