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2 / 2)

就连,阿姐离世那天,她也只是我笔下,下意识记录的另一个死者。我是空洞又麻木的执行者,是没有灵魂的傀儡。

后来大哥带我看医生,他说我病了,他说没关系,我可以生病,但一定要好起来。那段时间我睡不着,脑子里是母亲跳楼时的画面,一遍又一遍。

林煦没说话,只是拥的更紧了些。

我的第一个行为分析对象是我自己,从很多年前就开始了,我学医是因为阿姐,所以她去世之后,我像失去锚点的船,无意义在海上飘荡着。母亲死前留给我的话,经过反复研究,成为我的信号。

我努力向信号靠近,现在我已经靠的很近了,我反而没有很生气,我能理解付念的行为,我甚至有点同情她。

她和母亲太像了,也许她们身份互换的游戏从没结束过,现在的付念是没有经历过那些痛苦的易慈,也许她就是我们的母亲呢?

小满,林煦打断她飘忽不定的猜想,借着车窗外渗进来的光,凝视她的眼睛,你母亲最后和你说的是什么?

司辰心回望对方漆黑发亮的眸子,她说的对不起。

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觉得说对不起的人是什么身份?没等她回答,林煦接着说:这个过程肯定被你反复推演过,你会用一个佐证,推翻另一个结果,如此反复。但是这没有意义,就像你说的她是付念还是易慈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活下来了,你会还原当年的真相,会找到当年的幕后主使。

林煦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搂着她,下午你问我,会不会同情嫌疑人,其实我会。

我处理过一起凶杀案,妻子因为忍受不了丈夫长期家暴,在丈夫醉酒睡着后,用菜刀把人砍死,为了泄愤还把脑袋给剁了下来,检察院认定手段过分残忍,判定她故意杀人。

我们提交的验伤报告里,妻子身上有长期遭受家暴留下的痕迹,新伤盖旧伤,有烟头烫的,有凳子水壶砸的,就连邻居也为她作证,她确实是个可怜女人。

我那时候年轻,同为女性给她抱不平,师父提醒我,夫妻双方即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计较谁更可怜没有意义,真正可怜的是他们的孩子,目睹爸爸打妈妈,妈妈杀了爸爸的孩子。

这个家庭是一出悲剧,丈夫为家暴付出代价,妻子为杀人付出代价,可孩子明明什么错也没有,却需要一辈子背着杀人犯儿子的身份生活。

真正可怜的往往是那些什么过错也没有,却要背负沉重枷锁的人。林煦暗暗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语气罕见的温和:你可以共情付念,也许有助于你完善更全面的分析,但你不能改变自己的立场,这对你自己是不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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