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一年多,季雨高三了。
今年寒假岑之行也發消息說領他去江城住幾天,他雖然心動,但沒同意。
高三得提前一周去學校上補習,寒假本來就短,來來回回太麻煩,而且爺爺最近狀態不是很好,老覺得頭暈,他得在家看著。
除夕夜幾個大菜都是季雨做的,他如今把爺爺的手藝學得差不多了,無論是木雕還是廚技,都很拿得出手了。
爺爺偷偷把去年釀的青梅酒抱出來,季雨滿臉不認同,「爺爺,你不能喝酒的,等會兒血壓又上來了。」
為了監測爺爺的血壓,季雨上回去醫院拿藥時特意抽錢買了一台血壓儀,每晚晚飯後都給爺爺測一遍,大部分時候是好的。
季忠良拗不過大孫子,最後輕輕抿了一小口,剩下大半杯都進了季雨肚子裡。
飯後,岑之行的視頻電話來得很準時,季雨回屋,把手機立在書桌上,跟對方打招呼:「行哥,除夕快樂~」聲音壓低,黏黏糊糊的。
岑之行笑道:「乖小雨也除夕快樂。」
行哥應該剛抽過煙,聲音低沉而有磁性,有幾分砂紙摩擦後的顆粒感。
季雨手肘杵在桌面,手掌托著臉頰,耳朵發麻,歪了歪腦袋。
看對面的背景,應該又是在家的陽台,他試探詢問:「行哥,你好像每次除夕夜都不太開心。」
「這也能看出來?」岑之行挑眉,與屏幕中的季雨對視,關切的眸光讓人左心房軟成一片,他繼續道:「確實有點吧,家裡人愛嘮叨。」
岑之行不願多提,輕飄飄略過,季雨也就沒再多問,兩人聊起季雨的成績。
季雨文綜還行,語文和英語這類背書為主的科目也湊合,但總成績加上數學就有點不夠看了,總排名將將中等偏上一點,想上一本很難。
季雨杵著臉頰,唉聲嘆氣:「好難啊——行哥,我還是想考江城的大學,可是萬一上不了怎麼辦。」
季雨抱怨時候的聲線軟乎乎的,更像是撒嬌,岑之行也吃這套,願意哄著:「盡力考,咱們小雨已經很棒了。」
季雨埋頭在手臂里「嗚」了聲,悶悶的聲音傳來:「萬一考砸怎麼辦,期末模擬考我就沒考好。」嘰里呱啦念叨完,抬頭時眼睛霧蒙蒙的。
岑之行失笑,切出視頻通話界面翻了翻微信聯繫人,然後道:「江城師範有特教專業,全國唯三,下學期有面向聽障學生的單招校考,怕高考失誤可以先試試這個。」
岑之行見他垂著腦袋好半晌不說話,捻了捻指腹,如果是面對面,這個時候他已經捏起小傢伙下巴往上抬了,但偏偏現在隔著屏幕,他一點辦法沒有,好在季雨帶著一體機,能聽聲。
「又想什麼呢?是不想讀特教專業,想走正常高考?抬頭。」
季雨愣神幾秒,身體比大腦反應更快,聽話地抬了頭,水汪汪的眼睛一覽無餘。
他囁嚅道:「不是不想……就是、就是不知道怎麼感謝行哥……這都是不相關的事,行哥還幫我打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