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繁:「以後你們分開吧,我還是讓人把她送到專人療養院裡。她還是太不穩定了。」
梁悠沒說好還是不好,突兀而尖銳地問:「我有選擇的權利嗎?」
金繁職業生涯中不知道遇到過多少比這更尖銳的質問,神色如常:「這是什麼意思?」
梁悠捏緊拳,像從喉嚨里吐出兩個石子似的說:「我不想住這了。」
金繁:「怎麼了?是金昱欺負你了?還是不……」
梁悠整個人顯得很緊繃,剛出手術,瘦削的身體掩在手術服下,手腕細得像要折斷,驟然爆發:「我說不要!你聽不懂人話嗎!」
金繁:「你先冷靜冷靜吧,我……」
梁悠:「她和我在一起一直很好,你把她接走幹什麼!這家裡只有媽媽是我的!」
她抓起床頭的蘋果砸向她:「出去!」
金繁安靜了兩秒,在護士們關切的暖場中出去了。
梁悠向後倒,倒進輕軟的枕頭裡,腎上腺素上升時忽略的顫抖逐漸復甦,腰腹做手術產生的傷口一陣陣的疼。
大約十幾分鐘之後,她也不知道,她沒怎麼看表,聽見門口又是一聲響。
梁悠:「我不是說了嗎!滾出去!」
季薄雨:「哇……哦。」
梁悠看清來人是誰的瞬間侷促起來:「怎麼是你?」
季薄雨合好門頁,笑著走進來,她總帶著笑,像生命里太多需要感恩,需要高興的事物,讓梁悠生不起一點厭煩。
季薄雨不接她的茬,拉來一張凳子坐在梁悠面前:「怎麼發這麼大脾氣,誰惹你了?」
梁悠:「你來了,林知微來了嗎?」
季薄雨:「沒有,姐姐還在睡。」
梁悠這才回答上一個問題,倒也不算回答:「不想說。」
季薄雨:「那我們可以聊一點能說的。」
她說話時並不怎麼口語,而是每一個字都咬得很清楚,有點慢慢的。
梁悠:「我不想……看見你。」
季薄雨:「誰都不想見嗎?」
梁悠:「特別不想見你。」
季薄雨:「昨晚是曲竹和江越發現你的,今天不能讓她們再來忙活,所以就我來啦,你忍一忍吧。確定你沒事了我就走。」
梁悠:「做完手術了,我沒事了啊。」
季薄雨亮亮的眼睛望著她:「是嗎?」
她這麼看著人,眼神安靜,沒有任何評判和打量的意味,只為了和你眼神接觸撫平你似的,讓梁悠剛長出來的刺一根一根軟掉了。
梁悠放緩語氣:「那你說哪裡不是。」
季薄雨:「身體雖然在好了,但心裡明顯沒有在好吧,你剛才和金阿姨吵架我都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