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忽然想到里什麼,猶豫著拉過溫雪的手,懇求道:「我有一事,想拜託溫姑娘。」
溫雪道:「周嬸請說。」
「溫姑娘走後,可否……與我這倆孩子一同走?姑娘你人生地不熟,獨自趕往京都城路上不安全,我讓這倆孩子陪著你一塊去,路上保你周全。到了京都城,若是你方便的話,便為他們倆引薦個能混口飯吃的差事……」
她說完,又立刻接話,「若是姑娘不方便,那便當我未曾提過,我當真是沒有挾恩圖報的意。」
她言辭懇切,還有些不好意思,擔心提出的請求給溫雪添了難處,溫雪雖是商戶人家,但她一女子,恐怕權勢都在父親和夫君手裡。
然而,溫雪聞言倒是沒覺得這有何難的。
他們救了她的命,還處處照拂她,這還是周嬸第一次拜託她什麼。
她本就要報答他們,周嬸的請求若是她做不到,自然不會應下,不過在京都城給人謀個普通差事這種事,對她來說倒真不是什麼難事。
於是她應下了,只是……
「若是梁大哥與梁姑娘當真是想留在京都城,那我自然是可以幫這個忙,但若是他們不願意……那我也不會強求。」
「好好好,多謝溫姑娘,多謝……」
周嬸立刻一臉感激,立刻就要跪下,溫雪趕忙將她扶了起來。
待梁勝旬和梁茵從外頭回來,溫雪便與他們商議了一番。
她在村中不宜久留,這兩日她的腿腳已經利落許多,找了村中的大夫瞧了,腿骨已經完全好了,快得話明日,她便準備動身離開梁漠村。
梁勝旬失落地垂頭喪氣,「竟是這麼快……」
周麗花立刻道:「阿旬啊,娘希望你和阿音一塊,跟著溫姑娘去京都城。」
他抬起頭,「娘可是讓我們一路護送溫姑娘?」
「是,但娘也希望,你們倆去了京都城後,便莫要再回來了。」
梁勝旬一下子明白了周麗花的意思,此前她不是沒有提過讓他們倆離開這個村子,她覺得自己的兒女都是有好學又有志向的人,定是有自己想去做的事情。
梁茵也十分詫異,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溫雪。
他們倆見溫雪臉色如常,毫無波瀾,便知道他們母親大約已經與溫姑娘聊過此事。
梁勝旬搖頭,「這樣不好,這樣太麻煩溫姑娘了。」
溫雪接話道:「不麻煩,我恰好也有意讓你們護送我去往京都城,去了都城我可尋家中給你們謀個生計,你們可先隨我前去,如若實在不想留下,到時再回梁漠村便是。」
如此一來,梁氏兄妹再無推辭的理由,甚至心中還生出了一些希望來。
是夜,溫雪閉著眼躺在床上,聽到了梁勝旬與梁茵在門口低聲與周嬸說話。
「娘,將來我若是在京都城留下了,定回來將您也接過去。」
「好,好孩子……」
第二日,他們便去了學堂,與村中的童子們告了別,童子們依依不捨地圍著她和梁勝旬。
溫雪眉眼溫柔地笑道:「放心,明日村長便會尋一位新的先生來給你們授課,有朝一日,我也定會回來看你們,到時你們定要長成村中的頂樑柱啊。」
「溫姐姐放心,我們定會記著你說過的話,不忘好好學習。」
這些小孩雖稚氣,說出來的話卻是很有擔當,溫雪心中頓時生出為人師表的欣慰來。
算一算,她來到這村中不過大半個月,可卻好像看了許多畫面與景色,是她在繁華的京都城中見不到的。
無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都過慣了錦衣玉食的日子,這粗布麻衣、粗茶淡飯的日子,若不是此行,她還真是沒有機會體會。
這梁漠村離京都城還不算遠,已算不上真正荒敗的村落,恐怕若是到了更偏遠一些的村子,她都不知是否能這麼幸運地遇到淳樸的人家,能令她這麼安心養傷。
所謂「哀民生之多艱」,她想,待回了朝,她定是要尋機會與容適真正了解更多「民之艱」的。
……
如此想著,他們一路行至了鎮上,租借了兩匹馬,溫雪騎一匹,梁勝旬帶著梁茵騎一匹。
這馬匹的價格並不便宜,溫雪身上沒有銀錢,他們花費的錢是他們臨行前,周嬸掏出了幾乎所有家底,偷偷塞進梁勝旬的行囊中的。這大概是周嬸這輩子的積蓄,早已為他們打算好的。
便這麼一路騎馬南下,往京都城的方向而去。
他們都不善騎馬,趕了兩日路,便已覺得十分勞累,路過一處驛站,乾脆打算落座歇歇腳。
剛落座,溫雪倒了一杯茶,便聽驛站里有兩人坐在一旁的桌前,聊得熱火朝天。
「你可知如今這戰事如何了?」
「嘿,我這還真有最新的消息,聽聞短短數日,陛下便已和那新上任的元將軍一塊,率兵將那兗州拿下了!」
「此次陛下御駕親征,當真是所向披靡、大快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