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確自小在朝政治理方面資質平庸,喜好一些風雅之事,卻被迫身居高位,被多雙眼睛盯著,想追求山高海闊卻終身不得自由。
老四年幼起便天生異於常人,沒娘疼沒爹愛,飽受這些所謂的皇兄欺凌,艱難長大,若沒有她的庇佑,怕是都活不到如今的年紀。
而這老二,生母是皇帝的愛妃,自小得父母寵愛,令他能驕縱長大,雖得不到太子之位,卻也能快活肆意地過一生,為人臣,或是自由嬌縱一生,他都有得選。可他似乎,並不理解。
離開慈寧宮後,容治腳步加快,背在身後的手拳頭越發緊握,攥出了一道青筋。
呵,與這老太婆說話,真是自討沒趣。什麼執念太深,他不過是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又有什麼錯?大哥穩坐太子之位,他便用計奪過來;四弟想要溫家溫雪,他便也設法搶過來……能搶到手的事物,為何要讓與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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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尚好,金光懶洋洋地灑在溫雪的院子裡頭。
溫雪迎著暖陽走出院子散步。
剛出門,便遇上了哥哥溫珩。
「哥哥。」溫雪笑著打了聲招呼,卻見溫珩不語,手中拿著一個木質雕花的盒子,便走上前來。
溫雪好奇看了一眼,「哥哥手中的為何物?」
溫珩微微嘆氣,將盒子遞了過去。溫雪接過,打開一瞧,是一枚上好的翡翠玉佩,在陽光下通透發亮。
「這是哥哥送我的?」
溫珩搖頭,「非也,這是我在宮中『偶遇』二皇子,他硬要塞給我的,說是……要贈與溫小姐,以表他的一番心意。」
「……」溫雪登時無言。
這段時日,二皇子的確是明里暗裡獻殷勤,可是溫雪並不覺得他是因著對自己有好感才如此做。
「哥哥,這你也好意思收嗎?不該給人家還回去?」
溫珩道:「二皇子說,『若是這禮未送到溫小姐手中,那我便繼續送,送到溫小姐收下為之』,莫非妹妹你也想此事鬧得滿城風雨?往後誰敢與皇家搶人呢?」
溫雪扶額,再次無言以對。
真是不知此事是如何發展成這般的,上一世可並未有二皇子求娶一事。
她想起此前哥哥與父親在書房中的談話,似乎就涉及了二皇子。
溫雪正色道:「哥哥,你如實告訴我,我們家可與二皇子有過聯繫,或者說,在朝堂政事上可有牽扯?」
溫珩聽她問出這般問題,也收起了吊兒郎當的笑,有些嚴肅。
「你怎的關心起這些事來了。」
溫雪:「哥哥,我如今年紀也已經不小了,況且,我們是榮辱與共的一家人,不是嗎?此前二皇子偷偷將我帶去問話,他雖有意隱瞞,但我已猜到了。」
溫珩沉默了一瞬道:「朝堂之事何其複雜……罷了,你也該知道一些事了。」
他思索片刻,將所有錯綜複雜的事件簡化後告知溫雪:
「這些年來,因著太子生性放縱,不少朝堂官員已被二皇子收入麾下,二皇子黨勢力日益壯大,朝堂紛爭不斷,而我們溫家是少數仍未明確表態的中立派,近幾個月,二皇子黨羽正在不斷逼迫爹爹站隊,替二皇子辦事。」
溫雪的爹爹溫廷乃是吏部尚書,乃六部之首,管理各朝臣官職的任免選舉,手中的權力任誰看了都眼饞。二皇子想要收歸溫家也是情理之中。
溫雪大致明白了,為何二皇子對自己虎視眈眈,原先她以為是與容適有關,如今看來是收服不了爹爹,這才又想從自己下手。
「如今爹爹是何態度?」溫雪有些擔憂。
若是爹爹頂不住壓力,怕是結局就會如同上一世一樣,未來跟二皇子一般,都沒有好下場。
溫珩道:「爹爹自然是不願摻合進此等紛爭,可若是他遲遲不表態,怕是你我都要成為威脅爹爹的工具。」
溫雪心一涼,抓住溫珩的袖子:「哥哥,能否讓爹爹再撐一撐。」
「背後無人倚靠,可如何撐?」溫珩無奈。
溫雪:「那便尋一個倚靠。」
「說的輕巧,太子與二皇子的黨羽,哪個是好相與的,其他人又不中用……」
「選容適。」溫雪看著溫珩,目光堅定地又強調了一次,「哥哥,選容適。」
溫珩被她的話一噎,不可置信:「這……你怕是燒糊塗了不成?誰人不知,容適是個不成器的痴兒,就算是你……心悅於他,你也不能如此拿朝政之事來說笑啊。」
溫雪仍然是堅定道:「哥哥,你信我,若你了解他,就絕不會與世人一般,認為他是個不成器的痴兒。」
溫珩看著她執著的模樣,嘆了口氣:「好,我會記得你的話,好好與爹爹商議。」
對於妹妹說的話,他縱然聽進去了,也並未認真在心上考慮。
無妨,聽聞那四皇子容適即將入太學,他們在太學中一見便知他究竟是怎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