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等郎緯休沐歸來,當面問,「時機正好?」
郎緯拜了拜道:「一切聽憑殿下聖斷。」
太子就喜歡跟郎家人說話,郎家人話少也不愛奉承,但就是言簡意賅,他聽著順耳,看著呢……他定睛瞄了眼郎緯:瞧著也越發順眼。
想起郎先生曾經跟他說的,「殿下不要小瞧匠戶門的力量」,他信心滿滿,此番勝過他的好父皇他可要大展身手了。
正好皇帝派出的先鋒軍一萬人疾行五十餘里,來到了西城東門之外。
堅信「大勢在我」的守城軍主將是太子左衛率,副將則是安西王的侄子,二人將將三十出頭,面對在城下緊逼的禁軍先鋒,他們沒有選擇閉門堅守,而是派了同樣一萬人出城迎戰……配備了新型毛瑟的真精銳。
結果……哪怕是騎兵,面對手持連發毛瑟的精銳步兵,結果依舊是排隊被槍斃。
非常短暫的短兵相接過後,禁軍留下了一地屍體,三成抱頭鼠竄四散奔逃,剩下五千人原地下馬跪地投降,禁軍統領竭力呵斥無果,考慮數息之後也下了馬。
這副不情不願的模樣落在城頭主將副將一干人眼中,幾人毫不顧忌地冷嘲:不愧是含家人。
含嘉珊有什麼打算又做了什麼,他們這群太子心腹心知肚明。
眼瞅著太子對含家再無留戀,他們對含家人也無需客氣。
本以為轉而投靠太子是步好棋的含將軍萬萬想不到自己被毫不客氣五花大綁,隨後……被丟到了牢房中。
牢房乾淨整潔,含將軍不免心存希望,可等他知道隔壁住了誰,他頓時慘白了臉。
含嘉珊從窗口處跟自己的親叔叔打過招呼,提醒過「不勞動沒飯吃」,就慢悠悠地扶腰坐回紡織機前。
含將軍不信邪,一腳踹壞了剛剛抬進屋裡的紡織機,而後他果然三天沒有飯吃。
倒在床上,餓得頭昏眼花的他依稀聽到了陣陣笑聲。
「我的好叔叔,郎紀郎家三公子也不信邪呢。前後餓了幾回,就知無不言了。」頓了頓,趴在窗口的含嘉珊又繼續說道,「您若是再不識時務……我是不會管給你收屍的。另外,您也別心存僥倖,太子早看透了,不會再包容咱們這些親戚了。」
含將軍越聽氣越是不順,「你不懂!」
含嘉珊笑容不減,「我不懂什麼呀。不就是不想要個好皇帝嗎?好皇帝不好糊弄……不然哪個皇帝會傻乎乎地挑起戰事,讓自己的禁軍邊軍互相消耗。」
含將軍被自家侄女一針見血驚到了,他再不
吭聲。
含嘉珊「嘖」了聲,轉身坐回紡織機前,她拿起手邊的小冊子,又翻了幾頁,點評道,「呵,戰五渣。」
不巧,皇帝帶來的將領普遍「戰五渣」,接連抓獲三位草包將軍後,太子也煩了。
雖然父皇親自帶人來揍他,他不還手,就容易站在道德制高點,他也想更出師有名一點,但是前來白送的武將太菜了……這種情況下他還龜著,未免顯得太慫!
而且皇帝的大軍在西城正東,各大商隊不得不繞路而行,少部分「幸運兒」直接遭遇禁軍小部分攔路,為了免於侵擾,不得不花銀子買了個平安。
兩個月過去,幾大世家聯名給太子上書:訴苦過後,就表示他們願意再次大力支持殿下,只求殿下趕緊把皇帝他們請走!
如今混紡棉布、羊毛毛線與三種神藥,價值堪比黃金!多耽擱一會兒,得損失多少銀錢!
太子看得心動,很快郎緯又帶來了他老爹的書信,抱怨自家訂購的貨物被延誤得厲害。
想起郎先生正在搗鼓「築城修路」重器,太子當即下了狠心……簡而言之,一波帶走。
太子糾集了三萬兵馬,其中一萬五千人是裝備新型毛瑟的精銳,找了個陽光正好的日子,一舉出城直奔皇帝的大營而去。
距離西城五十里外的大營,皇帝正摟著苗貴妃飲酒。
話說自打一萬先鋒派出去,一觸即潰,在密報中看到了好太子手中「利器」的威力,皇帝在徹夜未眠後破罐破摔,開啟了夜夜笙歌模式。
而禁軍本就士氣低迷,皇帝此番舉動,讓禁軍徹底失去戰意,這才有了小股部隊四處出動,打劫各大世家的商隊討要「過路費」。
而也正是這群四處打野的禁軍們最先發現氣勢洶洶,猶如洪流一般沖向大營的三萬大軍。
因此拿過「過路費」,這群禁軍選擇了跑路,並乾脆一路往東北,繞過京城直接去投了苗大將軍。
讓這群有小心思的禁軍震驚不已的是:他們在半路上遇到了同樣跑路的皇帝……
皇帝的確是帶了二十萬人過來,其中大約一半都是輔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