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存嘆息一聲,慢慢撥開俞明玉的額發,露出底下俊美的五官。
「明玉。」
有賊心沒賊膽,等人睡著了以後謝安存才敢暴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他等這一天很久了,能正大光明地躺在俞明玉身邊,靜候一個對方卸下防備的時機,任由自己散發私慾。
他捧起俞明玉的臉,將面頰緊貼過去,眼底影影幢幢。
「明玉,明玉,明玉。」
嘴唇被含進另一張唇里舔弄,怎麼吸吮都不夠,謝安存不滿足只在淺表的親吻,呼吸陡然急促起來,急切地撐在俞明玉身上。
睡夢中的齒關很容易就被他撬了開,軟舌滑進去狡猾如游蛇,津液交纏,做最親密的事。
手法越下流謝安存便越興奮,契紋和主人心有靈犀,隱隱發亮發燙。謝安存生怕再做下去就會忍不住做些出格的事,只能依依不捨地把舌頭退了出來,響亮地在俞明玉唇上親了一口。
他不理身下正悄然發生的變化,捻起嘴邊的銀絲怔怔地看,隨即露出一個痴迷的笑。
身體一直被某種軟綿綿的東西禁錮著,似蛇非蛇,吐著信子爬上來,壓得俞明玉喘不過氣,這異樣的體感讓他做了一個已許久不曾做過的噩夢。
偌大的漾園除了他自己和已經去世多年的養母陳婧寧,恐怕沒有人知道俞明玉只是個被親生父母棄養的。
因為和年輕時的俞道殷有幾分肖像,被陳婧寧相中,用一張假的DNA檢測報告領進了漾園的大門。
園裡的其他孩子告訴他,他不叫俞明玉,叫「私生子」,是這個院子裡最不受待見的下下人,是有娘生沒娘養的下作胚子。
俞明玉不知所云,還以為這是誇獎,咬著手指討好地沖他們笑笑,被一把推倒在地上。
挨打的時候很疼,即使哭得涕淚橫流、下意識地求饒也無濟於事,俞明玉縮在地上不停發抖,再蠢也知道了其他小孩騎在他身上打他是因為不歡迎、不喜歡他待在這裡。
陳婧寧站在小樓前遠遠地看著他,沒有出聲也沒有上前制止,只是一直用那雙憂愁的美目望過來。
但因為他總是被同齡人欺負,鬧得大了有時俞道殷也會來小樓幾次,楊婧寧在那幾天總是特別高興,最後買了一本五顏六色的兒童繪本送給俞明玉。
「謝謝媽媽......」俞明玉面色呆滯,有些受寵若驚地接過繪本,「小狗......」
他啟蒙得太晚,學校也因為身體原因總是請假,這個年齡了拼音還認不全。
楊婧寧手指輕輕摸過他臉上的傷痕,用一種俞明玉完全看不懂的眼神注視著他,一個字一個字教道:「小狗斑比。」
「故事的主角是一隻叫斑比的小狗,因為被前主人拋棄,踏上了獨自流浪的旅途,一路上斑比見識了形形色色的風景和動物夥伴,最終重新找到了願意接納自己的新家。」
楊婧寧平時不常和俞明玉說話,這次竟然完完整整地將整本繪本讀給他聽。
斑比是一隻毛髮蓬鬆的斑點狗,書頁翻動間從俞明玉的左眼跳到右眼,沖紙外的小孩微笑搖尾巴。
楊婧寧走後,繪本被俞明玉來來回回翻了好幾遍,目光不厭其煩地追逐斑比,直到小狗迎來幸福的大結局。
「斑比被新主人戴上了紅色的項圈,高興地圍著主人轉,他有了自己的新家,有了愛他的家人。主人摸了摸斑比的腦袋,對它說:『無論什麼樣的孩子都是被愛著出生的,即使選擇的人生是個錯誤,也應該繼續堅持下去,因為在發現這個世界的愛和善意以後,錯誤的人生也能變得有意義起來。』」
「斑比,歡迎來到新家。」
俞明玉盯著這行字看了許久,喃喃重複:「斑比,歡迎來到新家。」
俞青林和俞青瑤兄妹倆來到小樓的後院時,發現俞明玉又在看這本已經被翻得翹邊的破書。
過了最懵懵懂懂的時期,俞明玉每次被欺負時的反應反倒沒那麼好玩兒了,被打得掉眼淚也不還手,像個悶葫蘆似的不吭聲,只拿不帶感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過來,看得人心裡發怵。
可越是這樣,俞青林越討厭他。
漾園裡像俞明玉這樣的私生女私生子很多,但俞明玉無疑是裡面最能吸引人目光的那個,有時比他和俞青瑤兩個正妻生下來的孩子還能博取關注。
臉長得像洋娃娃似的,還和他媽一樣喜歡在人面前彈鋼琴拿喬。
大人們談他的閒話,詆毀、憐憫他,但總是會不自覺地把視線全部放到這個孩子身上。
可俞明玉明明是個連被打了也不會還手的蠢貨。
「那破書來來回回就那麼幾頁?有什麼好看的?楊婧寧有這麼窮麼,新書都買不起?」俞青瑤咕噥道。
俞青林朝其他跟來看熱鬧的孩子使了個眼色,立馬有人嬉笑著跑過去,搶過俞明玉的書,拎著他的領子把人從鞦韆上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