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瑟眉頭一跳,又是一聲響亮的骨骼聲,斷開的關節被蠻力下壓,合到一起!
「……」
再看時雲,痛得額頭青筋暴突,汗珠順著線條流暢的面部輪廓順滑而下,眼神卻沒有半點變化,好似玩具一樣折騰的不是他的腿一般。
依葫蘆畫瓢,他又斷折開右腿,重新接上。
全程下手乾淨利落,痛得呼吸粗沉錯亂,也不吭一聲。
「……」容瑟可算知道在銅元鎮,時雲是怎麼接上斷腿追上他的了。
容瑟從儲物空間中取出一瓶傷藥,遞了過去——儲物空間是宗門下放的法器,內門弟子皆有,滴靈血認主之後,不用靈力也能打開。
時雲仰起臉,一眨不眨盯著眼前小巧精緻的白瓷瓶,無波瀾的眼珠像是在問是什麼東西。
「傷藥。」容瑟伸出根纖長白皙的手指,指了指他的腿:「可助你恢……」復。
時雲傷痕累累的大手突然抓住他的指尖。
容瑟渾身一僵,下意識排斥地要抽回手,時雲五指張開托住他的手背,手心貼著合攏上來,一點點掰開他的手指,露出掌心的傷痕。
「你……擦。」他慢吞吞吐著字節。
—
深夜,萬籟俱靜,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
容瑟從黑暗中驚厥醒來,房間裡一片寂靜,竹影爬上窗柩,黑蛇一般晃動。
他微曲細長指節摸了一下額頭,汗液浸濕了鬢髮,暈濕一片濕漉漉的痕跡。
這些時日,容瑟沒有一覺安穩。
大概是白日裡見到望寧,讓他心緒有些不寧,今夜驚醒的動靜尤為大。
以致沒來得及收斂神思,內息竄進丹田,丹田灼燙得似乎要燒起來。
容瑟額上又冒出細密的薄汗,連忙凝神靜氣,壓下亂竄的內息。
丹田裡的疼痛逐漸減緩,隱約之中似有靈力湧現,可細查又沒了蹤影。
容瑟不死心,往丹田探進一縷內息,內里空空蕩蕩,那一絲靈力宛如是他的錯覺。
容瑟微抿淡粉的唇,撤回內息,眼角不經意瞥到掌心,視線微微凝滯。
手背上似乎還殘留著陌生男人的溫度,通過薄薄的皮膚傳遞過來,容瑟甚至記得時雲上藥之時,手上沁著汗漬的肉細微的戰慄。
「……」容瑟臉色一變,手抓著胸口衣襟,赤著雪白雙足衝下木榻,跌跌撞撞往前幾步,軟跪在地,單手撐在地面,不斷地乾嘔。
嘔得眼尾發紅,眼角不由自主開始分泌淚水。
好一陣,容瑟才停止,吐著灼熱的氣息,懨懨的靠坐到窗沿前。
美如冠玉的面龐在昏暗光線之中,隱隱有光華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