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他們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聯手把金烏擠兌下去!
洛臨遲疑著點下頭。
聳動的小山終於又動了,沐桐仁看見洛臨的腦袋從另一個方向鑽了出來,但只露出一對哀怨的獸瞳。
沐桐仁耳邊盤旋著洛臨略帶沉悶的羞憤聲音:「師父,別打我屁股了。」
「為師沒有。」沐桐仁重新變回木頭臉,連眼角的小痣都一併僵持住,他淡然收回手,背在身後。
「我不該窺探師父記憶……師父您想罰就罰吧。」洛臨忽的變得很懂事,他整個身體依舊蜷縮在被褥間,只露出一雙眼睛,可憐巴巴望著沐桐仁。
好笑又可氣。
沐桐仁往床榻上摸了摸,洛臨緊張地捏緊被褥,沐桐仁抬眼,將手輕輕搭在洛臨脊背的位置。
「看便看了,本也要找個機會告訴你。」手下的軀體一僵,沐桐仁另一隻手終於摸到了木鐲,他把洛臨從被子裡挖出來,腫著眼的洛臨倨傲地扭過頭。
「怎麼還不好意思?」沐桐仁忍俊不禁,他捏住洛臨手腕,先往蜃珠內又加了道封印,才把木鐲戴回洛臨手腕,輕聲安撫受驚小貓,「為師方才話重了,但也只是擔心……有東西傷到你。」
「師父總這樣,我習慣了。」洛臨肩膀微微聳動,沐桐仁伸手一攬,手背上落了滴滾燙的瑩珠,燙得他心慌神亂。
「好啦,莫要哭了,是為師錯了。」沐桐仁睫毛微微煽動,溫柔地揉著洛臨腦袋,掌心內的獸耳被沐桐仁不知不覺揉了回去。
沐桐仁心想:他和洛臨計較什麼……他這小徒弟明明就是只化形不到半年的小貓,心思單純,壓根分不清孺慕和愛慕,別人三言兩句就能帶偏。
說來說去,還是迷魂術的錯。
驟有一肚子委屈怨念,面對著如此溫柔和煦的師父,洛臨也徹底撒不出來,他咽了口唾沫,穩住嗓音:「以後,我還可以睡在師父旁邊嗎?」
沐桐仁搖搖頭:「……出息。」
未出言驅趕,那便是同意了,洛臨咧開嘴,將眼角未乾的淚全擦在沐桐仁衣襟上,並悄悄攏住了自家師父纖細的腰肢。
管它什麼金烏,師父只能是他的!
沐桐仁保持著被洛臨抱住的姿勢坐在床榻,直到懷裡的小貓發出均勻的呼吸聲,沐桐仁才悄然掰開了放在自己腰上的魔爪。
沐桐仁沒有像往日一樣合衣躺下,到了他這般修為,其實已經不太需要按部就班的休息,以往的休憩只是陪著洛臨。
沐桐仁怔怔看著拽著被褥的洛臨,伸出的手懸停在洛臨額前半寸的位置,又悻悻收回。
其實,沐桐仁比洛臨還緊張,他既怕洛臨看完記憶,不再認他這個做了幾百年的師父,又怕看完記憶的洛臨想起什麼混帳事。好在洛臨依舊是那個洛臨,雖然糟心了些,但他一手養大的……總得多擔待。
他將被洛臨壓住的外袍一脫,只穿著單薄的裡衣,坐到屏風外,給自己倒上杯早已涼透的濃茶。
床榻上安睡的小貓也不是那麼老實,洛臨翻過身,背對著屋外屏風,朝著牆壁睜開眼。屋內紅燭火光微爍,亮亮的獸瞳里,倒映著些許紅光,他拽緊沐桐仁留在床榻上的青衣,把臉埋進衣衫間,貪婪著嗅聞上面殘留的點點草木香。
翌日一早,屋外毛團隨著太陽初升準時報早,季凌霄站在桑木最高的枝頭,領著身後三隻毛團練嗓。
沐桐仁及時給床榻上輕酣的洛臨下了隔音的結界,推開木門走出屋。
穿過院內圓門,沐桐仁站在毛團叫早的桑木底下,抬頭凝望,幾隻毛團齊聲呼喊:「師傅早。」
翅膀撲騰數下,禿禿的桑木底下,掉下不少翎羽,沐桐仁不語不惱,只是沉默著靠在原身桑木邊上,望著遠處發呆,沒一會,他肩上就落下幾隻好奇的毛團。
「小師弟又闖禍了?」蘇木試探詢問。
季凌霄稍作思索:「不太像,師父昨天晚上都沒有把小師弟趕出來。」
「……哦!那就是發生了些什麼!」叭叭的鳳景行嘴上沒個把門,正欲從樹梢上往下落的葉乘舟聞言,很有先見之明地撲騰兩下翅膀,飛遠了去。
「能發生什麼?」沐桐仁冷淡的聲音震動胸腔,連帶著肩膀也被震得讓啾站不穩,一個兩個三個接連晃著身子掉到地上。
能發生的事情多了去了……
但鳳景行不敢多說,他可不像小師弟,敢當著沐桐仁的面編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