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自己背叛許琪,告訴魏擎許琪的名字。魏擎體內的膠囊就會背叛他,當場讓魏擎厭惡他的信息素,不再喜歡他。
「周又南。」
「嗯?」
周又南恢復清醒。
「你不是犯人,我沒有在審問你,你好像很緊張。」
「沒有人審問的時候,是閉著眼睛的。」
周又南咧了咧嘴角:「你閉著眼睛怎麼知道我在緊張?」
「我猜的。」
周又南沒搭理魏擎,他起身:「洗好了,我們出去吧。」
魏擎跟著周又南起身,他牽住周又南的手:「做事得有始有終,你帶我出去。」
「好,走吧。」
魏擎洗了澡又穿上他不喜歡的一身白色,白襯衫,白褲子,看著有幾分書卷氣息,和他張揚的性格完全不一樣。
違和感滿滿。
「你怎麼突然穿白色?」周又南好奇。
「今天是滿月。」魏擎睜開他蒼綠的眼睛,笑意盈盈看著周又南,「在我的老家,滿月時每戶人家都要燒香祭祀,跳祭祀舞。」
「你剛剛跳的?」
「就是祭祀舞。」
魏擎拎了拎身上的白色衣服,
「我阿莫說,祭祀的時候要穿白衣服,顯得乾淨。小時候,我不喜歡白色,不願意穿阿莫親手做的祭祀服。」
「阿莫?」
「我的小爸。」魏擎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周又南走到魏擎面前,踮腳親了他一口。
他舉起吹風機:「我給你吹頭髮吧。」
周又南沒有再和魏擎聊剛才的話題,大爸、小爸,這樣的話題,對於魏擎和他來說,都是沉重的。
「能不能不吹,」魏擎避讓,「真的會炸毛的。」
「不行,不吹頭髮怎麼睡覺。」
「我可以睡的。」
「不行。」
及腰的長發,看著漂亮,洗起來費勁,吹起來也很費事。
但周又南依舊耐心抓著魏擎的頭髮,用吹風機吹著。
「呼呼,呼呼呼……」
一個場景兀地出現在他的腦海。
留著長頭髮的小周又南乖乖坐在床邊,他身後坐著另一個人。
那人正給周又南吹頭髮,他的動作很溫柔,他的手很溫暖。
他邊給周又南吹頭髮,邊笑著說:「我們南南要記住哦,頭髮沒幹不能睡覺,會頭疼的。」
「可是吹風機好重。」小小的周又南撅著嘴抱怨。
那人摸了摸周又南的頭:「小爸幫你吹,你要是困了,頭髮還沒幹,就告訴小爸。」
「好!」小小的周又南點頭答應,他高興晃了晃耷在床邊的小短腿,「不能告訴大爸嗎?」
「不可以哦,小爸喜歡給我們南南吹頭髮。你喊大爸,小爸會傷心的。」
小周又南像是怕小爸傷心一樣,立馬改開,承諾說:「小爸你不要傷心,我只喊你。」
手中吹風機發出「呼呼呼」的聲音,和周又南小時候聽到的吹風機聲音重合起來。
父子兩的交談聲在風中越來越小,最後的最後周又南看到兩人又說了些什麼,小周又南開心得大笑起來。
記憶出現得突然,消失得也突然。
但卻像是緊急情報聲一樣,讓周又南卻久久不能釋懷。
不知道為什麼,只是聽著這「呼呼呼」聲,眼淚就從眼眶落下,一滴一滴,砸在手背上。
周又南不想魏擎發現自己的異常。
想起小爸給自己吹頭髮的記憶,然後哭了。
這聽著就很矯情。
他吸了吸鼻子,強忍住淚水,繼續給魏擎吹頭髮。
但他的手已經拿不起吹風機,明明想要忍住的淚,像是和他作對一樣,反而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多到一直滾落出眼眶。
這是周又南第一次想起自己和父親的記憶。
原來,小時候他這麼受寵。可以留麻煩的長頭髮,小爸會耐心給他吹乾。
小爸的聲音聽著就很溫柔,他一定會給小時候的自己編好看的辮子,比周安那根還要漂亮的辮子。
周又南試圖想起那根一定存在過的辮子,但他的記憶里沒有。
什麼都沒有。
無論怎麼搜索,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