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梨怔愣著還沒反應過來,熟悉的觸感便落在了臉側,微涼的氣息隨著他低低的話音沿著耳畔迴響:「你打算找她做什麼?她不在,我可以陪你。」
賀川的面龐近在咫尺,即使隔著一層繃帶,他的目光也如有實質,令人難以忽視。
蘇梨推拒不了,只能如實相告:「我只是想找她玩……秋月之前跟我說很多花要開了。」
賀川莫名沉默了一瞬:「你喜歡花?」
他沒有起伏的語調使得蘇梨膽顫心驚地點了點頭,其實也不算很喜歡,但是順著他的意思回答應該不會出錯。
賀川緩緩支起身,但並未拉遠兩人之間的距離,反而愈加貼近,披散的長髮隨著他的動作掠過蘇梨的脖頸,一側的紅痣若隱若現,格外勾人視線。
「那我帶你去看。」他說。
蘇梨一愣,手指蜷縮著抓
緊自己的衣擺,試圖緩解那股突然湧上心頭的無名情緒:「……好。」
下一秒,她收緊的手被對方的指尖輕輕撐開,皺巴巴的衣料從手中滑落,他纖長骨感的手指順著指縫扣住她的掌心,與她十指緊扣。
賀川牽住她的手,偏頭親吻她的唇。
呢喃細語融化在唇齒纏綿間,化作一聲聲滿足的喟嘆。
他的手心很涼,但她掙脫不開,只能順應著閉上眼承受。
昏黃的光線拉長了少女被禁錮在懷中的影子,遙遙看去,宛若一對恩愛的有情人。
***
自從賀川陪著蘇梨在花園待了一整天后,她就被鎖在房間裡禁止出門了。
無論她怎麼抗議,賀川都置若罔聞,毫不在意。
那些曾短暫觸動過她的心緒猶如握不住的細沙,在這間不透光的屋子漸漸風化,不留一絲痕跡。
蘇梨神情木然地靠坐在牆角,屋子裡沒有任何光亮,她的眼神也沒有半點聚焦。
「咔噠——」門鎖被打開。
蘇梨慢半拍地轉過頭,門外微弱的光線透了進來,將對方的白袍照得明亮晃眼,讓人一眼就能認出他的身份。
賀川隨手關上門,憑藉著極強的夜間視力在昏暗的房間裡暢通無阻,他摁亮一盞小檯燈,蹲下身,將手中提著的食物取出擺放至蘇梨身前。
「吃飯。」
這是賀川進屋以來說的第一句話。
蘇梨撇了撇嘴,轉過頭不想看到他,檯燈昏黃的光亮打在她巴掌大小的面龐上,顯得格外瘦小可憐。
賀川似乎被蘇梨的態度惹惱了,語氣驟然降溫,恍若身臨冰窖般冰冷刺骨:「我叫你吃飯,沒聽到?」
蘇梨將臉埋進臂彎,一聲不吭。
賀川掐住她的後頸迫使她抬起頭,指骨緊繃,像是隨時要掐死她一樣:「怎麼,打算餓死自己以表抗議?」
小檯燈的照亮區域不大,賀川半邊臉都籠罩在黑暗裡,極具壓迫感。
「賀川。」
縮成小小一團的少女終於開了口,她低垂著眼睫,沒有看他,但每個字音都像是咬牙切齒發出的。
「我討厭你。」
搭在少女後頸上的手驀然收緊,隨即又緩緩鬆開。
「呵。」
賀川站起身,喉腔里泄出一聲不以為然的冷笑,語氣陰測測的,極為瘮人:「你以為我會在意你的想法?」
蘇梨不再說話。
賀川也沒在房間裡多待,攜著滿身寒意摔門而去。
蘇梨抱著臂,抬起眼靜靜凝望著鋪在地上的晚餐,纖長茂密的羽睫鋪下一片細碎的光亮,隨著她撲閃的眼睫輕輕顫抖,像是檯燈的光線,又像是委屈的淚珠。
被鎖住的不僅僅是房門,還有她那顆本來有所鬆動的心。
此時此刻,她真的好想時戚。
但他的處境也許並未比自己好上多少……
意識到這點之後,蘇梨更難過了,她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只能無助地將希望寄託於看不到終點的未來。
真的會有希望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在幾天之後有了些微小的苗頭。
大雨瓢潑,潮濕的寒意順著嘩啦啦的雨聲從窗沿漫進,陰沉的天際偶有幾聲悶雷炸開,狂風驟雨席捲而來,令人惴惴不安,心慌意亂。
最近天氣越來越差,蘇梨被關在房間裡無人探望,她本就身嬌體弱,受不得寒氣侵襲,這下更是只能天天裹著被子縮在床上取暖。
隨著門鎖解開的聲音響起,蘇梨時隔多日,再次見到了賀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