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貼身嬤嬤還勸她好生休息,有廚房來做,她卻偏要自己來廚房,就想自己動手。
就在她快到廚房時,忽然聽到裡面的吵鬧聲,
幾乎是一瞬間,她便聽清了兒子的聲音,
她自然知曉兒子去做了什麼,當下快走幾步,進了廚房。
剛一進來,腐爛菜葉的酸臭混著醬缸的咸腥,讓她下意識皺起眉頭。
緊接著,便看到滿臉生無可戀的賣菜夥計,
以及面如黑炭的兩人,
「娘——」
葉思源這一聲『娘』還未出口,便被老夫人一聲呵斥噎了回去,
「哪裡來的臭乞丐,竟敢糟蹋我侯府!」
她瘋狂使眼色,繼續開口:
「雖然老侯爺深陷侵占良田的御案入了牢,我兒子回來後也要問罪,
可這到底也是侯府!不是你們尋常乞子能染指的地方!」
她就似一個氣急了的貴婦一般,彪悍極了,
緊接著她對那買菜夥計開口,
「去,將我院中的護衛叫來,我就不信打不死這兩個狗東西!」
面對喋喋不休的老夫人,夜雲傑面色淡然,甚至找了個椅子坐下歇息,
葉思源則是目瞪口呆,
並不是因為母親的彪悍,而是因為母親剛剛說的話,
他自然能明白母親如此做的原因——
如果父親入了牢房,那毋庸置疑,府中定然有太子的眼線。
幾乎是一瞬間,他便清楚了母親的想法。
……
當日下午,東宮議事廳,
太子面色陰沉,蒼白指節死死扣住一對貓頭骨,
香爐青煙扭曲升騰,映得他瞳孔如淬毒的針尖,
「孤養你們這群廢物,不如養兩條看門狗!」
清脆聲音響起,一對頭骨被狠狠砸在地上,
頭骨碎片四濺,有些打到了徐公公臉頰,可他不敢躲避,只能由著碎骨將他臉上劃出一道紅痕。
幾乎是一瞬間,廳中便跪了一地,
「殿下息怒!」
看著眼前自己的謀士,太子面色非但沒有好轉,反倒更加陰沉,他怒極反笑,陰惻惻開口:
「說說,你們憑什麼讓孤息怒?又如何讓孤息怒?」
幾乎是抬槓的話,他平日裡不屑說,
可今日,他實在不知應當說什麼。
眾人噤若寒蟬,沒人願意當出頭鳥,
房間中香爐升起裊裊輕煙,緩緩散於房中。
就在議事廳中氣氛如上墳時,門外忽有稟報聲響起,
心腹入內,房間跪地之人皆不露痕跡鬆了口氣。
「啟稟殿下,侯府探子傳信,今日侯府送菜車帶進去兩個乞丐,被老夫人逐出府門。」
「可查了?」
「查了,確定不是。」
太子眼中危險光芒一閃而逝,
「繼續盯著侯府的小廝、護衛,如有發現,可先動手。」
心腹領命離去,太子看著窗外杏樹,不自覺出了神。
侯府明月苑,此時兩個臨時乞丐正在洗澡,浴桶邊上是驅逐跳蚤的草藥,
而那兩身乞丐衣裳,已經被另外兩個臨時乞丐穿走了。
老夫人在一旁叮囑:
「你們這幾日不許出這房間一步,就做女兒家打扮,
也儘量別起身,你們身量太高,容易讓人起疑。」
「夫人……」葉思源入戲很快,此時夾著嗓子開口:「我們還要如此多久?」
老夫人聽著矯揉造作的聲音,打了個冷顫,不由得後退半步:
「明日我便親自去潭拓寺,你們好生等著,莫要生事端!」
音落,她連忙轉身匆匆離開,一刻也不想多留。
其實老夫人原本想讓這二人扮做侍女,陪著她離府,
可這二人實在太高,比這皇城中任何一個女子都要高上許多。
再加上骨架大,只要一起身,便能發現端倪。
此路不通,便也只能讓他們留在明月苑,若有人來探查,還能進入地道躲避一番。
安排好一切,她便回到臥房,修書一封,命護衛送至潭拓寺。
自從太后入潭拓寺後,有不少夫人都遞了帖子拜見,希望能為家中男子謀圖一些官場上的好處,
雖然許多人都不能被召見,但還是有許多人樂此不疲。
她此番拜見,對外可以說是為了丈夫兒子求情,倒也不算突兀。
一番準備妥當,她自箱底拿出一個紫色錦盒,打開後,裡面躺著一支巴掌長的金色簪子,
這簪子乍一看沒什麼特別,可仔細看去,能發現這是長槍的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