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鳴聲中,符葉翻身脫離黑氣的攻擊範圍。計宋桃木劍的劍身上,金色符文不斷震顫,隱隱黯淡。
符葉變換角度,重新加入戰局。
她直接踢向符越的長槍,隨後蹬住他,躍起捶向他的額頭。
袖邊的絨羽亂飛,導致符越不得不避其鋒芒,且戰且退,畢竟他現在用的是江遇的肉體凡胎。
「拖時間。」符葉輕聲說。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今天的符越很反常,似乎壓抑著極大的怒氣,以至於連平時的慢條斯理都忘記了,恨不得亂拳捶死符葉。
符葉手臂格擋,靈活側身,手掌反而抵住符越的肩,將掌心的羽毛死死摁住。
轟然炸開的聲音惹得主樓的鋼架都在顫。
符越發出一聲不似人嚎的怒吼:「這麼多年,我對你手下留情,可你恩將仇報!」
「既然你們找死,那就別怪我,臭蟲們。」
陰惻惻的視線看向探頭的溫濁玉,符越手掌的青筋乍起,兩團黑氣爭先恐後地襲向傘面。
——但被符葉和計宋雙雙打散。
純白的神力與黑氣對沖後消散,計宋的劍則是染上一抹焦黑,空氣中裊裊升起一股木料被燃燒的香氣,導致計宋倒吸冷氣,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
符葉注意到,去吸引符越的注意力。
她快步奔襲,身體幾乎化為殘影,膝蓋高踢懟向符越的腰腹。
在他痛苦躬腰後,符葉抓住他的手臂,扭轉的同時將膝蓋壓上去,試圖將符越壓向地面。
黑氣瞬間瀰漫護主,帶著腐蝕性的氣息與符葉掌心的柔光抵消,滋啦啦的,聲音刺耳。
力量爆發的符越從鉗制中逃出,隱沒進黑暗,消耗過度,使得他勉強落地的時候,微微搖晃。
恨不得啖其血肉,好恨。
這樣想著,那些屬於仙女湖的幽怨之力源源不斷地外溢,在他身後凝成巨獸。
巨獸攜著電光怒吼,根須都好似燃著火星。
計宋疑惑地看向角落裡不斷挪位置的蘑菇傘,心底焦急,胳膊不斷地揮舞,示意她們倆的位置挪反了。
怎麼越挪越靠近符越!
然而,溫濁玉探出頭來,跟他對視後居然縮回去,又挪出半步。
「符越。」
試探的聲音,脫力的符越正胳膊拄地撐著,聞言抬頭瞧。
那瞬間,他只看到印著「醫用75%酒精消毒液」的噴瓶,瓶口已經轉換為滋水模式。
兩道水痕就那樣猝不及防地朝他噴來,不認識的陌生妖怪滿臉興奮,手揮舞出殘影。
海藻從哪兒找來的呆……臉頰的皮膚驟然在接觸的瞬間灼燒起來。
不,不止是面頰。
刺痛和焚燒,穿透皮囊,滲進他的靈魂。
將他的靈魂割出縫隙,嵌進無數的鋼針,渾身都被撕碎的感覺。
——是黃泉水。
符越叫嚷的瞬間,溫濁玉拽起意猶未盡的田溪,拔腿就跑。
怒目圓睜的石獅子屹立原地,淡淡結界將兩隻妖怪護住,溫濁玉沒收傘,不安地握著。
「還有沒有水?」田溪搖搖手中的空瓶試探餘量,據說黃泉水珍貴,符葉只剩這半瓶,她跟溫濁玉小心翼翼均分,其實沒有多少。
溫濁玉猶豫:「礦泉水怕是騙不到他。」
「我準備把礦泉水倒進去,晃晃瓶子,稀釋以後說不定也有效果呢。」田溪露出八顆牙,熟知內情的溫濁玉收起眼底的驚恐,兩人嘀嘀咕咕開始灌水。
手臂隱隱抽筋,最後一絲黑氣也抽離,力量告罄。
巨獸凝結的腳雖然還有些虛幻,這不耽誤它感受主人的意志,在地板作勢刨刨土,裹挾著勁風向他們奔襲而來。
目標正是溫濁玉和田溪。
計宋躍進結界,挽花收劍,凝視符越的神情滿是不屑。
空蕩蕩的主樓下起雪來,黑氣凝成的巨獸寸步難行,雪還沒消融,它就被乳白色的光芒片片瓦解。
鵝毛大雪輕柔地落在他們的眼睫。
束手無策的符越眼底燃起憤怒與不甘,在被炸暈的前一秒,死死瞪著符葉。
該死的,親手救出來的宿敵。
*
符越倏地坐起,不斷摸自己的臉,屬於李仙女的皮膚使得他如夢方醒。
「江遇這個呆瓜。」
遇到事情不往守衛最多的A3組跑,反而莫名其妙衝進主樓,當他的警示牌是擺設?
他憤恨地揪住被罩,想想就血壓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