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他毫不猶豫摁下紅色的按鈕。
「咔噠。」
與此同時,魏聽文周身出現碎裂的蛋殼,如同盔甲合體,嚴絲合縫地將魏聽文包裹在裡面,只剩表面坑坑窪窪帶著石頭坑的蛋殼。
時間在驚懼中變得漫長。
「滴——」
馮寧在引爆器被按下的瞬間,推開低頭想要拆掉她腰間系帶的姐姐。
「滴——」
席犬拔腿飛奔,攥住往後傾倒手腳不太聽使喚的馮安手臂,往外邁步。
「滴——」
符葉的頭腦發白,那瞬間很奇怪,她下意識伸出手,無窮無盡的雪花飛旋,鋪天蓋地將在場的四人覆蓋。
就像冬季會保護幼苗的雪被。
雪花滲進馮寧的腰間,甚至擠到她綁著炸藥的布袋邊緣,緊緊貼著馮寧。
誰也不要受傷,符葉想。
念頭出現的瞬間,所有的雪花都綻放星星點點的微光,如螢火的海洋,在陽光照耀雪面時,反射細碎的光芒。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
馮寧腰間的炸彈全部爆開,火光攜著氣流形成環形的衝擊波。
貨櫃內廢紙殼被無形的手碾碎,紛紛揚揚,鐵皮牆壁被無形的重拳捶出坑坑窪窪的鑿坑,半開的門更是被衝擊力狠狠拍到另一邊牆壁,又被巨力反彈。
貨櫃外,蓄力施法的李局掀起耷拉的眼皮,在陰雲滾滾中隨著咯吱咯吱搖晃的鐵架而看向爆炸中心,自言自語:「真的炸了啊?」
「符葉應該能活著的,其餘人說不好。」
*
寂靜之後,煙塵滾滾。
被爆炸產生的衝擊力推到角落的蛋殼居然完好無損,隨著清脆的碎裂聲,蛋殼簌簌落灰,魏聽文高興地冒出頭來瞧。
本以為會看見一片狼藉,至少想殺自己的兩個女人會慘死,死不瞑目。
但就在視線清明的瞬間,魏聽文的表情開裂。
想像中斷肢碎肉橫飛的場景根本沒有出現,無數的絨毛編織成網,環繞著安穩站立的四人。
每片羽毛最柔軟的尖端都銜接著另一片羽毛的末端,網明明有空隙,卻好似無堅不摧,連無形的氣流都能攔住,她們毫髮無損。
即使是炸彈就綁在身上的馮寧,也錯愕地摸摸四肢,沒有任何的痛意和傷口。
她看得很清晰,爆炸的瞬間,身前守衛的羽毛泛起光亮,羽毛和羽毛之間出現透明的隔膜,仿佛是泡泡。
無數的泡泡堅韌不摧,將她護在其中。
馮寧亮晶晶的眼睛瞧向符葉,暈染的眼妝難擋崇拜。
符葉錯愕看手背,又翻過手心瞧瞧,自己都很吃驚。她似乎對爆炸這種傷害免疫,每次受傷的都只有發繩,可這
次連發繩都是完好的。
更別提,本應炸成血霧的馮寧如今完好無損,率先反應過來的席犬氣憤朝魏聽文的蛋殼走去。
真是不可理喻。
姐妹倆的心結已經解開,放棄復仇,可魏聽文居然在只保全自身的前提下,按下引爆器。
導致她們今天差點就交代在這,即使能保住命,也要缺胳膊少腿的。想到沒人能代替自己照顧爸爸的孩子,席犬就氣不打一處來。
魏聽文眼見不好,蛋殼搖晃,又匆匆躲回去。
剛才被打開的縫隙在眾人的注視中消失,變成完好無損的蛋殼,席犬憤怒往蛋殼上踹:「滾出來!」
「魏聽文,叫你出來,聽沒聽到!」
「…傻子才出去呢。」魏聽文的聲音悶悶的,像是隔著一層隔膜。
席犬不信邪地擼袖子,馮安紅著眼眶確認好妹妹的安全,走到席犬身邊站定,憤恨說著:「這就是魏聽文的能力,這蛋殼是當初孵他的蛋殼,即使現在他沒吃沒喝,也能在裡面堅持三四天,非常堅固,很難破開。」
蛋殼內的魏聽文笑嘻嘻,甚至還有閒情表示馮安說得對。
席犬憤怒又踢一腳:「你為什麼要引爆炸藥?」
「你說為什麼,哪有那麼多的為什麼。」魏聽文的聲音徹底鬆弛,不再偽裝,「她們想殺我,既然想殺我,就乾脆帶著妖管局的人一起死,哈哈,即使能活著,未來也會被妖管局追究到底。」
馮安的神色冰冷,注視蛋殼的眼睛毫無溫度。
「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想像得那麼蠢嗎?」
「就算沒那麼蠢,也聰明不到哪兒——」說著話,魏聽文突然失聲,就好像是被誰捶了幾拳,不敢泄出一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