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還不讓我們在路邊擺攤,城管都不管,你們憑什麼管,占你地了,還是蹲你坑了?」
「真要給錢,能不讓擺嘛!不就想收點份子錢。」
「看這孩子這麼瘦,一身是傷,作孽啊!」
圍觀民眾你一言我一句,把平時的怨氣發泄出來。
蠻子見勢不妙,堆起笑意:「行!我結,我結還不行嘛!」
他揮手招來財務,當場結算,八十一天,一共兩千四。
董只只問陳嘉弼,數目對不對。陳嘉弼說上個月沒結,上上個月結了一半,還差三千六。
上個月陳嘉弼發燒兩個禮拜,幾乎沒怎麼幹活,白吃白住。上上個月他把一摞磚塊撞翻,碎了好幾十塊,扣下一半工錢,當作賠償。
當下最重要的是平息風波,蠻子不做計較,咬牙一揮手:「結!按他說的結。」
對方服軟,董只只不依不饒,帶著哭腔,扶著陳嘉弼肩膀轉:「大夥看看,我弟被他們折磨成什麼樣,全身上下,沒一塊地方是好的,我要報警,我要做傷情鑑定!」
蠻子急忙把董只只拉動一遍,打商量,讓她開個價。
事情鬧大,他兜不住。
董只只伸出一根手指。
「一千?行,我給。」
「一萬!」
「你訛人是不是?」
董只只單手叉腰,攤出一隻手:「就訛你,有意見?」
遠處跑來一名保安,向蠻子交頭接耳幾句,他跺了跺腳,從腰包里掏出一沓錢,拱手討饒:「祖宗,你滿意了?拿錢趕緊走人。」
幫小姑娘討回公道,人群很快散去。董只只帶陳嘉弼在工地旁的水頭,沖了把臉,也離開了。
三人前腳剛走,一輛黑色賓利駛入工地。
陳嘉弼身上髒兮兮,像從礦坑裡撈出來,董只只帶他逛地攤買衣服。
白色CUGGI長袖T恤,淺藍色Lec牛仔褲,再搭一雙addias運動鞋,剛好一百塊。還讓店家免費送一雙帶刺有鉤子的白襪。
陳鼎之見哥哥和他穿的牌子差不多,也想買。董只只別開他的小腦袋:「下次姐姐帶你商場去買,這沒兒童款的。」
可陳鼎之明明看到,衣架上有童裝,覺得姐姐偏心,想想算了,他有很多衣服,哥哥一件都沒。
兄弟倆久別重逢,勾肩搭背,大搖大擺走在前頭,董只只心中鬱結,他倆終究還是碰面,這下沒法趕他走了。
董只只只有一個弟弟,是陳鼎之。可陳嘉弼是陳鼎之親哥,兄弟倆打斷骨頭連著筋。
陳鼎之不會答應。
回到舊屋,董只只沉下臉,抄起擀麵杖,往陳鼎之屁股上打。
陳鼎之不閃不躲,羞紅著臉,垂下頭,一聲不吭,把一旁的陳嘉弼嚇壞了。
在陳家,他是眾星拱月,別說打他,傭人不小心撞他一下,都會嚷嚷著要把對方辭退。
「知道錯了嗎?」董只只掌握好分寸,專往他肉多的地方打,打疼,但不能太疼。
陳鼎之癟嘴喏喏:「我不該用小刀指向別人。」
總算還記得她的教導,董只只又打了兩下:「下次還敢不敢?」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淚花在眼裡轉,陳鼎之憋勁,往裡收,姐姐說過,男兒有淚不輕彈,男子漢是不能隨便掉眼淚的,可還是有點控制不住,肩膀一抽一抽。
董只只拿起小刀,做了個往前戳的姿勢,問他剛才是不是這樣對著別人的。
陳鼎之老實說是。
「你這麼喜歡拿刀,今天讓你拿個夠。」董只只讓他握住刀,對著客廳灰牆,「就你剛才那姿勢,給我站好,我喊停,才能停,手不許抖。」
「還有你!」董只只側身手指平移,指向邊上訥訥的陳嘉弼,「再看,跟他一塊罰站去。」
陳嘉弼慌忙收回視線。
「腿別亂晃,認真反思。」董只只從五斗櫥里取出小藥箱,招呼陳嘉弼跟上,不忘往陳鼎之顫抖的小腿肚上,輕輕踹上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