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使者的話仿佛有穿透力一般,詢問聲直達心底,
「回去那個世界對你來說有什麼好處?是永遠還不清的債務還是永無休止的工作?」
安小凡抿住唇, 穩住心神繼續往前走。
這個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聽不到容白哥哥的說話聲了。
白衣使者的聲音持續不斷在耳邊迴響,他每走一步, 對方的聲音就更加銳利刺耳。
「可別忘了,那個世界裡沒有人愛你。」
「你爸爸不要你, 媽媽只愛那個拋棄她的男人,同學從小都嘲笑你,欺負你, 你甚至還要一直忍受校園霸凌到高中, 直至退學……」
「唯一愛你的外婆,卻選擇喝農藥自殺了, 而那瓶百草枯還是你親手買來的……」
安小凡猛地頓住了腳步。
外婆自殺這件事,雖然他從沒過多提起,但這件事毫無疑問依舊是他心裡的一個坎。
沒有誰比當時那個小小的他更希望留住外婆。
可是外婆卻用他親手買來的農藥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不提起,不代表這件事已經過去, 只是因為……他在逃避。
他試圖逃避自己變相親手殺死的外婆可能性。
他在逃避當年那個失去外婆後孤苦無依、心如死灰的自己。
如果, 當初沒有容白哥哥, 他難以想像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安小凡睜開了眼睛,
眼前細細的鐵索孤零零地吊著,腳下是深不見底的火海, 隱隱約約能聽到從火海里傳來的哭喊聲。
白衣使者隱隱勾起嘴角:「是的, 安小凡, 你親手殺死了唯一愛你、對你好的外婆,從那以後,那個世界就再也沒有人愛你, 有的只是利益的交換和不安分的圖謀不軌。」
「所以,回去有什麼意義呢?」
「不如,放棄吧,回頭,現在走回去還來得及。」
他的話一落,安小凡慢慢轉過了身。
黑衣使者在一旁看著,涼涼地說道:「恐懼之路沒有回頭路,他如果回頭,就等著……」
「我不會回頭。」安小凡忽的勾起嘴角,笑容看起來無害又真誠,「因為你們都弄錯了一件事。」
白衣使者挑了挑眉:「哦?」
「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不求回到、不圖一切地深愛著我,為我好的。」
「誰?」
「那個人就是……」
安小凡笑了起來,在他的腦海里,安容白的影子漸漸與自己重合。
「就是我自己啊。」
說完這句話,安小凡重新轉回身,再次閉上眼睛,穩穩地朝前走去。
如果不是我夠愛我自己,未來的我又怎麼會想盡辦法回到過去的我身邊。
如果不是我夠愛我自己,未來的我又怎麼會甘願違抗天道,也想要試圖扭轉現在這不公的命運。
如果不是我夠愛我自己,未來的我又怎麼會不忍心看我難過、受傷和痛苦呢?
這一次,無論白衣使者再說什麼,他都沒有停下腳步。
步伐平穩、身形平穩地朝鐵索的另一端走去。
恍然之中,他能感覺到容白哥哥就陪伴在自己身邊,與自己一起走過這條恐懼之路。
直到一起走到了道路的另一端。
白衣使者合上冊子,這一次,他隔著長長得鐵索,對安小凡露出了一個還算善意的笑容。
「恭喜你通過了恐懼之路的意志考驗。」他說。
安小凡睜開眼,站在高台上,深呼吸了一口氣。
對面遙遙相隔的高地上的人們,都向他投來了羨慕又嫉妒的目光。
「哥哥,我成功了。」安小凡在心裡感嘆道。
安容白也輕輕鬆了口氣:「小凡,你總是讓我感到意外的驚喜。」
「接下來要怎麼做?走進這扇門嗎?」
「是的,進去吧。」
安小凡抬腿往面前的大門裡走去。
就在他快要進入門內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黑衣使者的聲音:「等一下!」
安小凡停住了腳步。
只見黑衣使者皺著眉,從鐵索的另一端飛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