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凡雙手放在手銬上,觸碰到手銬時指尖上傳來一陣冰涼。
他將手銬上的鎖芯用力一掰,只聽輕微的咯嗒一聲,銀色手拷,連帶著其後長長的、一望無際的鐵鎖鏈一同消失了。
安小凡重新站回了地上,下一秒,他就被身後的一雙手臂攬進了懷中。
他幾乎在同時身體一僵,卻感受到背後安容白的雙臂愈發收緊,懷抱愈發溫暖。
「謝謝你小凡。」安容白帶著笑意的聲音在耳邊悠悠響起,「哥哥很開心。」
安小凡依舊愣在原地。
他變得有些恍惚起來。
這樣溫暖的懷抱,讓他一下子想起了小時候外婆抱著他的懷抱。
是多久沒有被這樣擁抱過了?
母親很少有過,父親更未有過。
外公呢,在他記事起身體就很不好,常常一邊嘆著氣一邊躺在床上吃藥。
但此刻安容白的懷抱又和外婆的懷抱不同。
溫暖但有力,寬敞而結實。像外婆,像父親,更像一個哥哥。
安容白終於鬆開了雙手,安小凡也終於恍過神來。
他轉過身,忽然一把捧住了安容白瘦削的下巴。
他用另一隻手攥住了安容白面前的頭髮。
長長的頭髮被他攥著撩到耳後,也是在同一時刻,安容白的面容變得清晰無比。
無比清晰。
完美的臉型,線條流暢又多了幾分剛毅,漂亮的眉眼又多了幾分慵懶,內斂的氣質又多了幾分隨和。
不笑的時候也微微自然上翹的嘴角,又多了幾分邪魅與鬆弛。
安小凡看著這張臉,呆愣在了原地。
安容白對著他輕輕一笑:「我們終於正式見面了,安小凡。」
看著另一個人頂著與自己幾乎一樣的臉對自己說話,安小凡感到背後汗毛幾乎全部豎了起來。
他猛地後退一步,盯著面前無比熟悉又陌生至極的臉,恐懼感忽然從心中生起。
然後,他只做了一件事。
就是沒出息地逃跑了。
他在無盡虛空中拔腿就跑,在無邊無際的世界裡瘋狂逃跑。
直到跑得有些累了,他以為自己已經擺脫了安容白,才停下來喘了口氣。
然而耳邊卻響起熟悉的鐵鏈碰撞聲。
他回過頭,驚恐地發現安容白還在他身後。
頂頭的束光燈將他白皙的臉龐照得慘白,安容白沒有說話,只是用一雙眼睛靜靜地、又充滿憐憫地看著他。
「你是誰?」安小凡大叫出聲,「你到底是誰?為什麼和我長得一樣?」
安容白說:「我就是你啊。」
又是這個聽不懂的回答!
「別害怕我,小凡。」安容白溫和的眼神看著他,「我沒有騙你,我就是你,我們是一體的存在。」
「我一定是瘋了。」安小凡又開始步步後退,然而他卻發現,當他退到某一個距離時,他的位置卻開始靠近安容白。
是的,不管他怎麼後退,到了一定的距離,他就會開始靠近安容白。
然後從安容白的身邊擦肩而過,他又重新開始遠離安容白。
此刻安小凡才意識到,多麼可笑,剛才自己拼命想要逃離的樣子,落在安容白的眼裡,就只是在圍著他轉圈圈而已。
「別害怕我,安小凡。」安容白嘆息了一聲,「我們是一體的,我就是你,你是沒辦法逃離你自己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安小凡忽然想到了什麼,他有些顫抖地抬起手,不知所措地指指自己,又指了指安容白。
「我知道了,我是瘋了,是我瘋了。」
安容白靜靜地看著他,沒再說話,只是伸出了一隻白皙修長的手,似乎想要撫摸他的頭。
「安小凡,安小凡!你醒醒!」一個清脆的女聲在身邊響起,隨即蔣欣雨又用力推了推安小凡。
「你怎麼了,你沒事吧?都睡了一個晚自修了,臉色怎麼這麼白?要不要去醫務室看看啊?不,要不還是直接找老師請假去醫院吧?」
蔣欣雨關心的話語一連串轟炸了過來,見安小凡愣愣的沒有反應,她更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