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珠黑得純粹,讓人想起地獄深處的淵潭,汩汩冒著黑氣。
「我非但沒有恨你,反而感激你,謝謝你讓我明白一些事情。」
他抬手,撫摸她柔軟的發,掌尖自然往下,托起她精巧纖瘦下頜,他看著她飽滿瑩潤的唇,眸底發沉。
他想做什麼,卻又不敢做。
他知道,妹妹泠泠的視線正注視著他,像一柄鋒利的刀,將他的臉颳得血液橫流。
他收回手,握掌成拳,若無其事淡笑,「嫁人哪有家裡好,喻家又不是養不起你一輩子。」
喻禮垂眸看他深陷於掌心的指尖,說:「哥哥,整個喻家都是我的,不是喻家養我,是我在忙碌著養整個喻家。」
喻景堯目光一頓,再度抬眸看向喻禮。
她的眉眼、鼻樑、唇瓣還是他記憶里的模樣,但氣質卻大大不同,他嬌艷如玫瑰的妹妹似乎只存在於渲染的夢境之中,此時此刻的妹妹,顯得冷靜而薄涼。
她似乎只有在夢裡才會哭得濕噠噠的,此刻的她,讓他幻想不出她哭泣的模樣。
她不再是那隻濕漉漉得需要人保護的小狗,而是真正的喻家掌權人。
聽康叔說,這兩年,她做的很棒。
做到他想做卻沒能做成的事情,讓喻氏集團在不景氣的經濟環境中大幅擴張,而且順利在保持父慈女孝的表象下完成權力交接。
心底的澎湃瞬間減弱,他低眸笑,「妹妹確實長大了。」
喻禮深深看向他,「哥哥不愧跟梁老師是好朋友。」
她其實有些失望。
喻景堯總是講她是他親手澆灌大的玫瑰,似乎對她的成長與有榮焉。
但她真的長大成參天大樹的模樣,他又沒有那麼高興——
這一點他真
的是跟梁宗文一模一樣。
他希望她好,卻不希望她好過他。
第30章 沒有錯。
在跟喻介臣敘完閒話之後,陳西平很想再給喻景堯做一些心理輔導,他離開正廳,身後跟隨著梁宗文,踱步往喻景堯的別墅走去。
大雨稍歇,前路一片霧靄蒙蒙。
梁宗文為陳西平撐著傘,遮蔽著從樹冠中殘留而下的雨水。
陳西平開口,「慎之,你跟禮禮的感情怎麼樣了?」
他得了解了解,程濯撬牆角這件事梁宗文到底明白不明白。
梁宗文微征,目光落在濃綠的沾著著露珠的樹葉上,淡淡說:「還好。」
陳西平便知道,他們這段感情進展是很不妙的。
喻家三小姐是感情熱烈的人,她愛一個人或是恨一個人是沒有中間值的,要麼愛得死去活來要麼恨得死去活來,她的詞典里,從沒有「還好」這一說。
若說「還好」便是很不樂觀。
他說:「從前我跟你說,你跟喻禮不合適你生我的氣,現在我還是堅持這個觀點。你對婚姻的期待是一個妻子,一段暖融融的燈光,一個的家庭,這幾點,喻禮一個也滿足不了你。」
「喻禮跟你結婚,不是她要服務你或者你的家庭,而是你要服務她。」他聽見梁宗文的呼吸停頓了,瞥他一眼,語調放柔,說:「前幾年我就聽你媽媽抱怨喻禮,說喻禮從不給她好臉色瞧,不給她作為婆婆的尊敬,說她一年到頭也去不了幾次半山別墅,又說她不願意生個孩子。」
他抬起眼,看向梁宗文,「你覺得你媽媽抱怨得對嗎?」
梁宗文避著他視線,說:「禮禮還是年輕,這些道理,以後她會明白的。」
陳西平:「你瞧,你也覺得她做得不對,但我告訴你,在喻家這樣的家庭里,她這樣的作法正確無比。」
他抬步繼續往前走,慢慢說給弟子聽,「你媽媽說喻禮不給她好臉色,你也來過喻公館幾次,喻禮又幾時給過喻介臣好臉色?不要說是喻介臣,有時候老首長的面子她還要駁一駁呢?你媽媽講喻禮不去半山別墅看她,但喻禮又有幾次到景山見謝夫人?她連自己的媽媽都不去看,還去看你媽媽?再有就是孩子——」他停頓片刻,盯著梁宗文的眼睛,「喻禮當然可以有孩子,但你有沒有考慮過,她有了孩子,要跟誰姓?」
梁宗文嘴唇微微顫抖,臉色發白。
他似乎是第一次考慮這個問題。
陳西平想,喻禮在生活中還是給他尊重的,不然,他不會一直忽略這個問題。
陳西平沉靜說:「瞧,你心裡也有答案,喻禮的孩子一定會跟她的姓,然後繼承她的事業。」
梁宗文腳步沉重起來,艱澀道:「她沒說過。」
陳西平笑,「那是她了解你,不想傷害你,你們愛的最深的時候她都不忘記簽婚前財產協定,這個問題她難道會忽略?喻家掌門人的位置是她費了多少心力才拿到的,她難道會為了你拱手相讓?」=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