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俑人和林星異口同聲,「外婆家。」
聽到答案,陸驚洵卻是搖頭,「不對。」
林星鬱悶了,在被卷進這個副本之前,陸驚洵明明告訴她,他是在被樊桂花帶回家的時候才遇見的她,如果不是在外婆家……
「難道是在林家祠堂?」林星試探道。
陸驚洵仍舊搖頭,而且用狐疑的目光打量著林星,「你已經答錯兩次了,你很可疑啊。」
泥俑人宕機似的愣住片刻,它忽然笑了,說道,「我知道,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一個叫#039桃花源#039的地方。」
陸驚洵的眼底閃過一抹詫異,但他很快將這種情緒掩蓋下去,抬眸時,他裝作十分驚喜,引導它道,「繼續說,那時候的場景是怎麼樣的,當時你對我說了什麼?」
泥俑人見陸驚洵這般反應,知道自己提取來的記憶果然有大用處,它一臉真誠地望著陸驚洵,像背著已經提前準備好的台詞,「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下了大雪。」
「那時候的你無家可歸,蹲在街頭蜷縮著身子,看起來冷極了,我便走過去牽起了你的手,對你說,#039跟我走吧。#039」
聽著泥俑人的描述,陸驚洵微微笑著,沉浸其中,思緒往回拉,他仿佛穿梭時空回到了那個大雪天。
街道上行人稀少,臨近年關,家家燈火通明,空中飄來濃郁的飯菜香,飄進小陸驚洵的鼻腔,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他坐在街頭,緩緩抬眸,凌亂的長髮遮住他的額頭,他望著對面商店櫥窗內琳琅滿目的商品,又失落地嘆了口氣。
他真想像他們一樣,坐在溫暖的屋子裡,吃上一口熱氣騰騰的飯菜,然後泡個熱水澡,躺在柔軟的大床.上進入夢鄉,等待新一天的陽光從東邊升起。
到那時候,陽光會從窗簾的縫隙溜進來,調皮地落在他的肩上,照在他的眼睛上,他就會從夢中醒來,聞著新鮮出爐的包子飄來香味……
只是,對於像他這樣隨風流浪的孤兒,是不能有太多期盼的。
此時的他,穿著單薄的布丁外衣和一雙稍大的布鞋,感覺不到任何溫暖,他只好哆嗦著,小手抱住自己的雙臂不停摩挲,以免被凍成一座冰雕。
他知道今天是不會遇到好心人給他賞點活干,然後給他碗飯吃了。
他正準備起身往前走,就在這時,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他的面前,足以遮住兩人的傘朝他傾斜過來,替他擋住了紛紛揚揚的大雪。
「跟我走吧。」小林星稍稍彎腰,乾淨溫暖的小手主動牽上小陸驚洵髒且粗糙的手,即使他的手冰得要死,她還是緊緊牽著。
「去哪?」小陸驚洵有些迷糊,從沒有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所以他只下意識地反問。
小林星認真想了下,說道,「跟我回家。」
「為什麼?」
「因為……」
「你的眼睛很好看。」小林星說,「你就當,是因為我喜歡你的眼睛。」
「因為你的這句話,我就真的死皮賴臉地跟你回家了。」陸驚洵從記憶中回神,他盯著林星,動容道。
「然後,我吃上了熱氣騰騰的飯菜,泡上了舒服的熱水澡,睡上了溫暖柔軟的床,我所許的願望,你都幫我實現了。」
泥俑人讀不懂陸驚洵眼裡的情緒,只當他是在提示林星這才是正確答案,它趁機追問道,「那麼現在,你相信我是林星了嗎?」
陸驚洵沒有從林星身上移開目光,而是輕輕點頭,他沖泥俑人招手,「你過來,別等會兒打起來傷到你。」
林星怔了下,難掩心中的失落,她失落,不是因為陸驚洵沒有認出真正的她,而是因為剛才泥俑人所說的相遇,她一點都想不起來。
桃花源,這個名字好耳熟,這不是將他們捲入副本世界的列車的終點站嗎?
難道只是巧合?
大雪天,街頭,撐傘……
忽地有萬千幀零碎模糊的畫面從林星的腦海中閃過,叫她的腦袋隱隱作痛。
這些畫面她拼湊不起來,只似乎有個聲音告訴她,她不止忘記了陸驚洵,還忘記了其他更加重要的記憶。
而這些記憶,或許能幫助她找到「列車領域」的信號源,甚至幫助她找到列車發生超自然現象的真正原因。
這邊,泥俑人暗暗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陰狠的笑,它往陸驚洵的方向走,與林星擦肩的瞬間,它用僅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你輸了。」
林星緊緊盯著陸驚洵,「陸驚洵,剛才它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腦海中閃過的畫面越來越清晰,林星仿佛真的置身於飄著鵝毛大雪的街道上,她沒有從陸驚洵那裡獲得到答案,卻好像從自己身上獲得了答案。
她看見陸驚洵沖他擺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林星不知道陸驚洵是否真的把泥俑人當成了她,但是,若是陸驚洵要對她動手,她絕不能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