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中有細小的沙子,浩浩又小,不懂躲閃,若是沙子被撒到眼睛裡,後果不堪設想。
林星眼疾手快,一把撲上去擋住,同時將浩浩往身後一護。
「嘩啦」一聲,泥土撒到林星身上,她將浩浩往旁邊帶,陸驚洵臉色一沉,幫林星拍掉沾到身上的泥土,可惜衣服還是被弄髒了,陸驚洵死死盯著瘦竹竿。
瘦竹竿非但沒有絲毫愧色,見礙事的讓開了,他反而高興,繼續鏟泥土,很快桶就滿了。
浩浩放棄阻擋,反而變得冷靜起來,他用軟糯的音腔道,「我說過,爸爸最討厭別人偷他的東西,你會被懲罰的。」
「哈哈哈,你個小兔崽子!」瘦竹竿輕蔑道,「不是說要懲罰我嗎?你是打算捶我小胸口,還是踢我兩腳給我撓個痒痒啊?再不懲罰,我可就要鏟第二桶泥土咯。」
瘦竹竿吹著口哨,將倒在一邊的桶扶正,只見他剛直起腰,卻是怔住了。
紅毛喊道,「愣著幹嘛,還不趕緊的。」
瘦竹竿充耳不聞,他背對著他們,渾身開始顫抖起來,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一瞬後,他竟向上伸長脖子,讓自己的動脈暴露在外面,然後他開始不受控制地將鐵鏟調轉方向,讓尖利的鐵鏟刃對準自己的頸動脈。
紅毛和刀疤臉察覺到了不對勁,他們走到他面前,雙雙出手拉住他的手,紅毛罵罵咧咧道,「踏馬的,你瘋了?」
瘦竹竿的雙眼仿佛沒有聚焦,他依舊執著地將鐵鏟刃對準自己,他的力氣之大,兩人使勁渾身力氣,都沒能阻止他。
眼見鐵鏟越來越近,兩人自知或許是像浩浩說的,懲罰降臨了,他們無法阻止,相反,若再不鬆手,鐵鏟怕是會誤傷自己。
權衡利弊後,兩人對上眼,便不約而同地鬆開手,並迅速後退閃到兩邊。
「滋啦——」,溫熱的鮮血濺得紅毛滿臉都是,而刀疤臉因為退得遠,且他有意識地往瘦竹竿身後退,所以血沒濺到他。
紅毛被嚇傻了,他瞪大眼睛,怔怔站在原地無法動彈,陸驚洵下意識瞥開眼,林星則用手捂住浩浩的眼睛,不忍讓他看到這麼血腥的一幕。
隨著鐵鏟掉落在地,瘦竹竿驚恐地睜著眼睛倒下,不到十秒,他的痕跡就被副本抹殺得乾乾淨淨。
林星這才緩緩放下手,浩浩卻並沒有表現出害怕的神色,反而像是意料之中,他平靜道,「我都說了,我爸爸不喜歡別人偷他東西。」
「浩浩,回來。」
幾人往聲音的源頭看去,見泥俑張拄著盲杖,站在門口望著他們的方向,他的聲音並不大,但卻能讓幾人聽得清清楚楚。
浩浩連忙往他的方向走,走兩步,他又回頭看向林星,「剛才謝謝你保護我,我應該怎麼感謝你?」
林星的腦子快速運轉起來,她想,浩浩是泥俑張的兒子,也是目前出現在泥俑屋的第二個NPC,從他口中,或許可以打探到不少信息。
她琢磨著浩浩剛才反覆強調的那句話,他說,他的爸爸不喜歡別人偷他的東西。
聯繫到泥土邊上的牌子,瘦竹竿可能就是因為擅自鏟走泥俑張的泥土,所以才被懲罰而死。
也就是說,「偷一罰十」可能就是這個副本的其中一條規則。
林星迅速理清其中的邏輯,她抬眸,對浩浩笑道,「待在這裡的確有些無聊,要不,你就找個機會跟我聊聊天吧。」
浩浩滿口答應,「好,沒有其他事情的話,今天晚上我會去找你。」
浩浩揮手與林星道別,走到泥俑張身邊,泥俑張拉著浩浩往屋子裡走。
他似乎對他們這些學徒充滿了警惕,臨走時,還不忘輕敲兩下他的盲杖,以表達他深沉的思緒。
回頭,紅毛還沒從巨大的驚恐中反應過來,他扶著刀疤臉的手,腳一軟直接坐在地上。
林星看了眼被鏟了一角的泥土堆,對陸驚洵說,「看來我們還沒找到真正能獲得泥土的途徑。」
陸驚洵將手交疊在前,作思考狀,他說道,「泥俑張告訴我們來屋外找泥土,可是出來後,卻死了一個人,難道說,泥俑張是故意讓我們發現這堆泥土,然後引誘我們違反規則?」
「目前看來是這樣。」林星往四周看了一圈,白霧茫茫,灌進幾人的鼻子裡,在這裡待久了,竟給她帶來些許胸悶窒息之感。
林星抬手遮了遮鼻子,說道,「這裡也已經沒有別的東西了,我們先回屋子再做打算吧。」
陸驚洵表示同意,紅毛被霧嗆到似的,從驚恐中抬頭,見兩人要走,連忙拽著刀疤臉的手站起身,「快,我們快走。」
於是重新回到主屋。
泥俑張氣定神閒,坐在那老爺椅上,仿佛在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