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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湄踟躕。畢竟這可不是稍微受點疼就能拿下來的,或恐得見血、骨頭移位。

她往後還有大好的日子,總不能就此舍了自己的手吧?倘或有什麼變故,還不得靠這雙手東山再起嗎?如若失了手勁兒,那些個點茶插花、按摩香道、盤帳茶藝的傍身之技,統統都白學了。

明湘曉之以情道:「平心而論,雖則你錯漏百出,老太太照樣疼你得緊,報酬可是沒少一分一毫。」

雲湄愁了眉,糾結良久,斟酌之下,還是伸出手,咬緊了牙關任明湘施為。

***

那廂許問涯大步跨出老宅大門,全昶亦步亦趨跟上來,躬身稟道:「她們有動靜了。說是早前往相州、原州出發之前便定好了,要與文老夫人一道往姜山寺替許家嫡支求子祈福的,大抵便是預備借著這個機會偷天換日。」全昶邊說,邊靈活地偷覷主子的臉色,見他始終不答,神情仿若冰封似的難以窺探,不由難辦地撓了下腦袋,久久才小心翼翼地、拿捏著語調憋出一句後話,「……要、要小的派人盯著她們嗎?」

長靴踢踢踏踏,在雪地中走得急速,聞他後話,步伐才微微一頓。沉吟少頃,復又走出幾步,踩出一連串遲疑的足印後,終是停住。許問涯站定,一時無言,思及那隻玉結環的惡劣用意,認為自己不能落得跟父親一般無二的噁心。他想起和美橋上放飛的五色絲線,其實一切冥冥中早便被預示清楚,任何人為也無法干擾。

是啊,如她彼時所說,有些東西留不住,乾脆放飛吧。他眼下能為她做到的,就是忍下被誆騙的怒火,主動將種種荒唐的所有一併掩埋,不予計較,全了兩下里的體面。

同時,許問涯也想到自己一舍再舍的自尊,一次接一次地暗示,一降再降的身段……他已經讓步到了這個份上,好歹也該重新自矜身份、重新把臉面撿回來了。

「盯著?什麼意思?」許問涯回眸瞟了一眼全昶,唇畔揚起淺淡而不無譏誚的笑意,「她算什麼人?我許兆玉又不是非她不可。」

第77章 去雕飾(一) 只求你我,此生不復相見……

山寺踞高, 夜來風雪急。枝頭臘梅不勝其擾,紛沓墜地,惟余冷香寂寥零落。

姜山寺內殿堂深廣, 叢叢光瀑昏朦晦暗, 香塵沐浴其中, 載沉載浮,軌跡可循。大殿高處, 玉身金像的授兒娘娘懷中抱著栩栩如生的福兒,跏坐在蓮座之上, 纖纖玉指之間拈著一個漂亮而慷慨的與願印,慈悲低眉, 於裊裊升騰的供香淡煙之中, 靜靜凝睇著堂下前來索子祈願的兩位高門婦人。

文老太太雖則一把年紀, 身子骨難以吃消,為了孫輩的興旺發達,卻也履諾在暴雪天裡攜著雲湄趕來姜山寺,小住一段時日,日日聽經拜佛, 起早貪晚, 夙興夜寐, 從不缺席,只求朝神天菩薩展示足量的求子誠心。

此時此刻, 雲湄正隨文老太太跪坐在蒲團之上,捻珠念經,口中誦誦有詞,臉上像模像樣地掛著滿面的虔誠之色。不過,她間或將一隻眼睛撩開一條縫隙, 左覷覷、右看看,盤算著,預備以更衣為由,就此徹底脫身離開。

只惜木魚乍然敲響,又是一番拜叩。菩薩的凝睇在上,雲湄老老實實隨文老太太傾下身子,靜心深拜下。起身時,她見時候著實差不多了,雙唇翕動將要開腔,卻陡然被沉浸於菩薩澤披之中的文老太太拉住了手,不乏慈愛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操著一口親近的腔調朝她笑道:「齡玉呀,你要心裡頭要曉得,其實我老婆子從來沒有怪過你,實在是七郎他擔子重,這麼忙活兒下來,壓根不得閒暇,你又哪能憑空變個孩子出來?我都省得。不過現下好了,等他們君臣將那些個閣員臣工洗涮一番,待得大定,你與七郎的圓滿,那是指日可待的。」

老人家自認到了這個年紀,也懶怠去料理兒子與先兒媳之間的那些個積弊,只要孫子與孫媳婦明面上照樣孝順她,她就敢腆著臉發號施令,畢竟世家宗婦的傳承刻在骨子裡,一日沒看見承襲衣缽的嫡孫膝下熱鬧起來,她就一日死難瞑目,渾沒那個臉面撒手人寰。

雲湄壓根允諾不了什麼,只能在文老太太話音之間的停頓中「嗯」、「是」地含混應付著,眼睫不住撲動,乃是心虛閃躲之態。

就這麼聽著文老太太呶呶不休,良晌,似是語盡,雲湄瞧準時機動了動嘴唇,結果老婆子還有話要說,拍著雲湄的手背兀自呢喃著:「兆玉那小子,託了他阿娘的福,那是金銀堆兒里長大的,除了生母早逝,沒吃過一丁點兒苦,養得一身驕矜勁兒,在家還好,出了門子不知收斂,益發變本加厲,是苦口婆心地說也不曾聽進去一句,廟堂之上總是樹敵,這麼些年,都是刀光劍影過來的,虧得命大。滿以為這輩子就那副樣兒了,沒料想娶了媳婦兒,性子有轉,居然也學會看人臉色、伺候人了,真是長大了呀……也是把你捧在手心裡寵呀,他那人,平時瞧著溫溫沉沉的,實際上傲勁兒比誰人都沖,我老婆子從沒見過他這麼著地自降身段呢。」

雲湄作出仔細諦聽的模樣,臉上笑顏無懈,心裡頭卻愈發沉重起來,仿若墜了鉛似的,隨著文老太太的話語,一鈞一鈞地持續加碼,不住地下墜。

文老太太兩眼一睜一閉便是頤養天年,底下兒孫俱都不怎麼上心,興頭來了便催一催重孫之事,哪裡又能洞悉他們之間的隱秘糾葛,是以對於雲湄的渾身僵硬,她渾然不察,猶自滔滔不絕著:「你倆的恩愛在今陽……不,在整個京都裡頭,那都是羨煞旁人的。實話說早前老身還不大看好,他那人外熱內冷,少有著家,怕是得委屈媳婦,婚前下定的玉球都是我托人打的。可自從我得知他在羽州那場大廟會上一擲萬金替你買下環心真珠,我就知道我老婆子想岔了……」說著,還咯咯地調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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