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琦禮低垂著腦袋,稀疏的頭髮耷拉到額前。
「湛會長,當初如果你是我,你能怎麼辦呢?我只是區區B級,我只想要活著罷了。」
湛擎和毫不委婉,語氣相當無情:「你在禁區等待獎賞的四年,與司泓掣距離不過幾百米,你成為星大校長的十四年,司泓掣多次造訪校區,由你接待。你有無數次機會提醒司泓掣手下留情,回頭是岸,可你沒有,今天,那個叫Oliver的星大畢業生死了。」
閆琦禮的心重重一沉。
Oliver死了?
他緩緩的,抬手捂住了臉,用力揉搓。
揉著揉著,指間終於感受到了潮濕的水痕。
Oliver死了,何競恩大概徹底心灰意冷了。
來星大做校長之後,他唯獨和這個老傢伙相談甚歡,何競恩陪著他摸魚,陪著他偷懶,陪著他消極怠工,陪著他裝傻充愣。
但他們都清楚,對方心裡藏著無法言說的苦悶。
他同情何競恩痛失愛徒,何競恩同情他只是傀儡。
如果何競恩知道,他曾經有無數次機會可以拉Oliver一把,卻沒有行動,以後大概不會再與他做朋友了。
「唉,也罷也罷。」閆琦禮長嘆一聲,苦笑著搖頭。
他確實後悔了。
只是他後悔的太晚了,他在半截入土的年紀才忍不住將機密檔案室的密碼告訴何競恩,他在今天才敢將當年的真相告訴司泓掣。
如果他能再勇敢一點,再早一點,或許......
可他已經無法彌補了。
湛擎和並不苛刻,他知道閆琦禮只是任人擺布的棋子,真正罪孽深重的,是設計這一切的人。
他招手,吩咐人給閆琦禮遞上一張紙巾。
機艙內再次陷入安靜。
遠在沙漠城的楚浮洗完澡出來,一邊擦著頭髮,一邊拿起手機,查看一整個屏幕都擋不住的消息。
他神色如常地讀完湛擎和的簡訊,冷靜地敲下幾個字——
【回來再說。】
湛擎和被手機一震,立刻低頭查看,看著一如既往冷淡簡短的回覆,他的唇邊不由浮起笑來。
【老婆我現在一點都不覺得累了。】
結婚多年,他已經習慣了楚浮的臉皮薄,精神枷鎖多,所以他現在有一套針對楚浮的特殊翻譯系統。
沒有明確反對,那就是同意。
問他今晚困不困,那就是發情熱快到了,想要了。
問再來一次行不行,答不知道,那就是還可以再來多幾次。
答不行了,那就是只能一次,然後想被抱著睡。
湛擎和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回去,和老婆的聊天界面就被一個突兀的消息插了進來。
【兒砸:hello?爸?找到閆琦禮了?你還活著嗎?咱們用不用造反了?耳機里怎麼沒人回我?】
與此同時,楚浮也收到了湛平川的消息——
【寶貝:媽!我爸還好嗎?他不回我信息,你們到底怎麼樣了?】
湛擎和這才驚覺,把兒子給忘了!
他忙擺正臉色,裝出爭分奪忙不過來的樣子,給湛平川回——
【爹安,勿念。】
楚浮放下毛巾,坐在床邊,改用雙手打字。
【放心,一切順利,你做的很好,我很驕傲。】
湛平川看完兩條信息,迅速從床上彈起,壓在他心口的石頭終於消失了。
回到宿舍後,他無數次想直接衝進蘭斯的房間,想抱著小紅狐狸,想聞好聞的星玉蘭信息素,他想在喜歡的人懷裡等待命運的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