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們衝上前去,和這伙敵人拼殺起來,另有幾人將她死死拉住,站在最後面。
「放開我,慧兒還在裡面。」她大叫道。
「許少夫人再喊下去,只會吸引來更多的賊人。」忽有一個陌生的聲音從他們身後響起,幾人回過頭一看,一個英武的身影從柳樹上躍下,身穿輕甲,手持長槍。
是個青年男子,長相併無特別之處,渾身卻有一股肅殺之氣。
這是久經沙場的人才會有的。
隨著他的聲音響起,又有數人自黑暗中顯露身形,如鬼魅一般,分辨不出他們是從哪裡出來的,但個個都裝備精良,銳氣凌雲,絕非等閒之輩。
先前呈上銀箭的護衛在秦苒身側低聲說:「少夫人,雖然規格不一樣,但那支銀箭和他們的武器材質工藝相近。」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殺我們的衛兵?」
秦苒輕捂胸口,要救慧兒,她不能慌。
她原以為,會在這些人中看到袁之,但掃了一遍,沒有發現袁之的身影。
那青年男子揮了揮手,其餘人等迅速散開,繞過他們,也加入了戰局,武器對向襲擊的賊人。
秦苒心漏跳了一拍,待看到這一幕之後,才稍稍放心,至少暫時不是敵人,如果他們也和這些突然冒出來的賊人一般對許家刀尖相向,那就徹底沒活路了。
青年男子仿佛看出了她的擔憂,微笑道:「許少夫人不必擔心,我們是奉命前來幫助許家,那些衛兵勾結鄂州刺史,對許小姐意圖不軌,已被我們制服。如今許小姐已前往安全的地方,我等在此,正是想請許少夫人和小小姐一併前往,沒想到還有賊人覬覦許家的金銀,竟然在此刻動手,我們會協助許家擊退他們。」
他倒是將這晚上發生的事情講了個大致,但秦苒也不會輕易相信,仍然警惕地看著他。
青年男子便從懷中掏出了什麼東西,朝她扔了過去,秦苒下意識接住,冰涼的觸感,卻是一支碧玉髮簪。
而此時,有了他們的加入,場上的局勢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賊人看著兇惡,卻完全不是他們的對手,三下五除二就被打倒在地,剩下的見狀不妙,趕緊跑了。
不過他們顯然沒打算放過,賊人剛跑出去不遠,又有騎兵從黑夜中沖了出來,輕鬆將賊人斬殺。
「少夫人。」滿地狼藉之中,乳娘抱著慧兒在幾個護衛的簇擁下跑過來,他們並未阻攔,只是在賊人全部解決之後,將剩下的許家人包圍在中央。
慧兒似乎哭得累了,啃著小手,又睡了過去,秦苒連忙接過孩子,見她毫髮無損,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青年男子溫聲說道:「許少夫人,請吧。」
秦苒捏緊手中玉簪,回首看了眼還活著的眾人,護衛損失殆半,剩下的也都掛了彩,還有驚恐萬分的婢女僕從們,更是毫無一戰之力。
手中的玉簪也在提醒著她,許妙愉也在他們手上。
她只能照做,強作鎮定昂著頭走過去,「前邊帶路。」
再怎麼樣,氣勢不能輸。
於是,簡單收拾過殘局之後,許家剩下的人馬趁著夜色再度踏上了前往江夏的路,江夏城本就是他們接下來的目的地,方位和路線都看好了,但這一次,卻多了許多前途未卜的悲壯。
路途不近,馬車依舊是主力的工具,只是這一次,每輛馬車周圍都圍了好幾個騎兵,寸步不離,美其名曰是保護。
那青年男子的坐騎與秦苒所乘的馬車並排而行,剛出發幾里地,他突然將另一人扔進了馬車之中,秦苒嚇了一跳,下意識抱緊慧兒。
再定睛一看,趴在地上的身影身著許家婢女的服飾,頭髮凌亂,仿佛經過劇烈地奔跑,她抬起頭,臉上也有些髒,沾著泥灰與血跡,眼中飽含熱淚,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少夫人。」
秦苒這下認出她了,紫蘇,許妙愉的貼身丫鬟。
秦苒連忙叫人扶起她,讓她在側邊榻上坐下,聽她聲音嘶啞,又著人給了她一杯清水,「你怎麼突然出現了,妹妹呢,她在哪兒?」
紫蘇大口將清水飲下,干啞到仿佛被火灼燒過的喉嚨終於舒服了一點兒,面對秦苒的詢問,她哭著將晚上發生的事情回憶了一遍,一直講到袁之騎馬將許妙愉擄走一節,才稍作休息喘了口氣。
秦苒原以為,今晚自己遭遇的變故已經足夠多了,火光沖天的營帳和凶神惡煞的敵人令她慌亂無措,沒想到許妙愉的經歷更加兇險複雜,不禁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與此同時,那個有關許家的消息更令她震驚,腦中瞬間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