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之中,並不只有蔣熙怡一個人,還有個不知名的男子,一身儒生打扮,站在涼亭中央,看到他們時面如白紙。
而蔣熙怡手扶著柱子站在欄杆上,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臉上也儘是恐懼。
「妙妙。」蔣熙怡看到許妙愉,臉上立時迸發出希望的神采,她向她呼喚道,腳下微動,似乎是想向她走過來。
她似乎忘了她還站在細長的欄杆上,這一動,腳下一滑,終於不能維持平衡。
「小心!」
許妙愉的提醒已經遲了,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蔣熙怡向後倒去,而蔣熙怡的身後,是深不見底的湖水。
眼前晃過一個身影,景珩在她出聲的同時也動了。
矯健的身影如一條游,三步並作兩步奔向涼亭邊緣,躍至半空,握住蔣熙怡的手腕將她拉了回來,然後反手將她抱起,穩穩噹噹地放在了涼亭中的椅子上。
看到這一幕,許妙愉終於鬆了一口氣。
椅子上的蔣熙怡也是驚魂未定,滑倒的一瞬間以為自己死定了,下一刻卻被人抱在了懷中,陌生而溫暖的氣息卻令她安心。
等到看清救她的人是景珩,蔣熙怡不禁羞紅了臉。
出了這等事,瓊花宴草草收場,景珩站在別苑門口等沈懷英,沈懷英的侍從將他的駿馬牽來一同等待。
片刻之後,沈懷英走出了別苑大門,而此時,參加瓊花宴的人群早已散去,就連受到驚嚇的蔣熙怡也和許妙愉乘著許家的馬車踏上了回城的道路。
沈懷英之所以留在最後,卻還是為了眼前的人。
景珩救下蔣熙怡之後,又將那陌生男子制住,確認沒有危險之後,趕在護衛到來之前離開了。
他這麼做,只是因為不想出風頭。
在他的要求下,許妙愉和蔣熙怡也沒有透露出是誰出手相救,只說是個她們不認識的神秘人,而許妙愉是來找蔣熙怡時偶然發現有人想對蔣熙怡圖謀不軌。
這件事很快傳遍了宴席,別人猜不到神秘人是誰,沈懷英那時正想著跟景珩在一起的姑娘是誰,他轉了一圈,沒見哪個姑娘裙子上的花紋是一致的,消息一傳過來,他立刻就反應過來。
是許妙愉。
那神秘人自然是景珩了。
後來他見到景珩,私下詢問他,景珩也沒隱瞞,將前因後果向他說明,並且拜託他幫忙打聽那陌生男子的身份和動機。
兩人自別苑慢慢向城門的方向走去,沈懷英說著自己打聽到的事情:「他姓宋,是今年的新科進士,朝廷任命他為交州南安縣主簿,他嫌棄南安偏遠,鬼迷心竅,竟想通過蔣小姐留在長安。」
怎麼留?
沈懷英不說景珩也知道,蔣熙怡身體不好人盡皆知,他只要製造出蔣熙怡不得不嫁給自己的場景,蔣家為了蔣熙怡,也要想方設法將他留下。
「據他所說,他一直注意著蔣小姐的舉動,發現蔣小姐獨自一人留在涼亭後,自認為時機到了,繞過其他人也上了涼亭,想要逼蔣小姐就範。蔣小姐性情剛烈,打死不從,情急之下以跳湖相逼。」
「關於在蔣家外面窺探一事,他是如何說的?」事情本該塵埃落定,景珩卻總覺得哪裡不對,追問道。
沈懷英也納悶,「他並不承認,說自己雖然多方打探蔣家消息,卻從來沒有接近過蔣家。怎麼,阿珩你覺得他在撒謊?」
景珩搖頭道:「那日我在蔣家外面遇到的那人是個練家子,而這個姓宋的分明半點兒武藝也沒,我在想,他是否還有幫手——你說他被任命為南安縣主簿,是什麼時候的事?」
他的聲音中透著焦急,沈懷英不禁也被感染,莫名緊張起來,「大約六七日前。」
「糟了。」景珩臉色一沉,奪過侍從手中韁繩,翻身上馬,「懷英,借你的馬一用。」
沈懷英誒了一聲,什麼都沒來得及說,景珩已經一騎絕塵而去。
景珩策馬狂奔,他接到消息有人要對蔣熙怡不利,是半個月前的事情了,姓宋的顯然沒有通天本領提前知道自己將要外派,那隻剩下一種可能性。
另有人要對蔣熙怡動手。
而且他有強烈的預感,就是現在。
第4章 遇襲
殘陽如血。
外觀簡樸的馬車行進在城外平原之上,時至九月中旬,秋風肅殺,寒氣逼人,滿目儘是落英,唯路邊野菊迎風傲立,如繁星點綴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