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相冊,全是她的照片。
如此,這一年多的轉變便都說得通了。
她溢出一聲輕嗤, 無奈地輕搖著頭,睜眼再看他時, 眼神降至冰點。
「遲俞。」她舉起那本厚重相冊,厲聲質問,「不打算對我解釋解釋?」
靜寂。
趙知棠恨不能將東西砸到他臉上:「說話!」
「知棠。」他改了口,「我本來也沒想瞞一輩子。」
他撐起上半身倚靠在床頭,通紅的眼睛,沒有一絲悔意直勾勾盯著她。
他不後悔被她發現,只恨現如今時機不好。
要怪,就怪他昨晚睡不著拿出了這本相冊,要怪,就怪他沒注意把它隨手放在了衣帽間。
稀薄的空氣幾乎快要扼殺她,她丟掉相冊,深深吸了口氣。
「什麼時候開始的?」
「不記得。」
「照片都是你拍的?」
「嗯。」
「你去北華找過我?」
「是。」他扯了扯嘴角,不怕死地說,「很多次。」
趙知棠感覺身體有無數隻螞蟻在往上爬,衝著她的臉,她的腦子,想要侵占她。
發麻到大腦空白。
低沉的聲音,還在源源不斷傳至耳邊:「多到我自己都記不清,數不清。」
遲俞:「還有什麼想問的,我都可以告訴你。」
死不悔改!
她猛踹了一腳掉在腳邊的相冊,無言,衝著房門走去。
身後「咚」的一聲,極大的動靜,有人踉蹌著追過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放手!」她背對著他,「我不想聽你說話。」
「姐姐。」他的嗓音終是染上哭腔,到這地步,才開始想著示弱,「你別這樣。」
拽著她的手,灼熱蔓延。
她又想起來,他現在還在高燒,還在生病。
「剛剛是我態度不好,你別走。」
指腹順著她的肌膚上下摩挲了幾遍,像是搖尾乞憐的小狗,令她心生動容:「我只最後問你一個問題,租房子的事,有沒有騙我?」
遲俞喉間湧上一股酸澀,動作僵硬,默默收回了手。
「知棠這麼聰明,心裡肯定有答案了。」
他垂眸,不想再做隱瞞。
「有意思嗎遲俞?有意思嗎!」
她真的快要崩潰了。
「明明我都相信你了,明明我們可以做一對好姐弟。你知不知道這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她承認,她渴望親情,渴望一個溫暖的、完整的家,渴望他可以接洽她。
「為什麼非得是姐姐弟弟的關係。」他說,聲音卻不大。
像在問她,又不像想聽到她的答案。
趙知棠眨了眨眼睛,將充斥的眼淚強行收回去。
「你冷靜冷靜。其他事,以後再說吧。」
「我很清醒。」
「清醒你就不會說出這些話!」她走出去,一把甩上門,「我看你是燒糊塗了。」
-
趙知棠買了最快離開南嘉回北華的機票,沒和遲俞說。
待遲俞發現,已經是第二天。
發給她的消息她一條沒回,唯一值得慰藉的,也就是他還沒被她拉黑。
病尚未痊癒,他等不及,也趕回了北華。
站在兩人合住的小屋前,他沒立刻進去。
推開這扇門會發生什麼他不知道,可他清楚,無論她態度如何,自己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玄關感應燈應聲亮起,坐在沙發上的人抬頭看了過來。
他動作輕緩地換著拖鞋,視線卻一刻不離盯著她。
那雙清澈的眼睛此刻盡顯疲態,細看,微微紅腫。
他直白地開口:「姐姐哭過了。」
到底得多惡劣始作俑者才能這麼淡定地評判著她現在的狀態?
趙知棠緩和了一天的怒氣,上漲的苗頭又冒了出來。
門口站著的人咳了聲。
「姐姐說要帶我去看病的。」他的腳步沉重,「現在還作數嗎?」
握著滑鼠的手一顫,趙知棠沒好氣道:「我也不是沒脾氣的人。」
「我知道。」她什麼性格他自詡清清楚楚。
心軟,但不是毫無底線。
比如現在,觸了她的底線,她說話都帶刺。
他停在她身邊,默默蹲下去,恬不知恥地說:「那你要我怎麼辦?」
趙知棠:「我說了,你冷靜一段時間。」
遲俞:「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