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校區, 這個點還時不時有穿著校服的學生經過。
昏黃的街燈,映照青春臉龐, 心底莫名湧上一陣感慨。
「紀祁修, 時間過得好快啊。」
她本就是隨口一說,不料耳邊傳來一聲嘆氣。
「是啊, 十年就這麼過去了。」
兩三個學生突然嬉鬧著從他們身邊跑過,捎起一陣涼風。
末了, 街道徹底陷入寂靜。
兩人無言,隔著一拳的距離不緊不慢走著。
旁邊的居民樓猛然響起一陣急促的咳嗽聲, 打碎一片平靜。
「趙知棠。」
即將右轉出路口, 身側的人叫住她。
她困惑地扭過頭, 眉梢微挑, 示意他有話直說。
紀祁修目光沉沉,右手舉在唇前輕輕咳了一聲。
「怎麼了?」她感到奇怪。
「我,我有點話想對你說。」
「說唄, 我不就站在這。」她笑了笑,澄澈的眼睛一閃一閃, 「有事求我?」
她實在想不到有什麼事會讓他猶猶豫豫,難以啟齒。
「末班車要發了。」她提醒他。
「就……剛剛在聚會上聊了挺多。」
「你也聽到了。」他垂下眼皮,躲閃著看向地面,「大家對我們的調侃。」
她釋然一笑,以為他是又胡思亂想了:「你都說了調侃,就沒必要放在心上。」
「不——」
「我一直放在心上。」
兩人視線撞上,趙知棠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下去。
紀祁修乘勝追擊,徹底豁了出去,「如果這麼多年你一直沒看出來,那我現在坦白告訴你——」
「趙知棠,其實我對你——」
「紀祁修!」她慌了神,出聲打斷他,「你喝多了。」
「我很清醒。」他穩住心神,聲音低了幾分,「我甚至感謝他們的調侃,給我一個衝動的理由說出我的心意。」
「我喜歡你。」
「很久了。」
趙知棠唇瓣翕合,震驚中腦子一時宕機。
她阻止不了他,真實聽到那四個字的時候只覺得慌神。
「你不用急著給我答案。」
她瞟了他一眼,不知該說什麼。
「這段時間我想了很久,可能此時此刻說出來確實有點衝動。但表白,遲早的事。」
「紀祁修,別說了。」她閉了閉眼睛,頗為無奈,「我們是朋友,可以一直是朋友。」
「但我——」
「今晚的話,我會當作沒聽到過。」
「你只是喝多了。」
她一口氣說完,加快腳步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直到坐上地鐵,腦子裡還在不斷回憶往事種種。
他起初的不服氣,敏感的自尊心,他們的競爭關係。
到後來大學成為朋友,畢業成為同事。
明明一切都是井然有序,他也一直是個有分寸感的人。
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就這麼恍恍惚惚走了一路,回到家,她徑直衝進房間。
遲俞坐在客廳沙發,眼見她忽略自己,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甚至連他叫她都沒有聽見。
他起身,拿上疊好的換洗衣物。
緊閉的房門,隱隱約約傳來幾句哀怨。
「姐姐。」
「你進來吧,門沒鎖。」
輕輕擰動把手,順著門縫,瀉出微弱的光線。
她只開了一盞床頭燈,背對他趴在床上,似乎是在和誰通電話。
「怎麼了?」她抽空看他一眼。
「衣服。我疊好了,放哪?」
「就放桌子上吧。」她語氣匆忙,全然沒在意他,「出去的時候幫我關一下門。」
遲俞蹙著眉,依照她的指示放好東西,默默走了出去。
房門輕闔,裡面聊天的聲音驟然提高。
他留著一條縫,無聲靠在牆邊。
「你說這怎麼辦啊?回去還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好尷尬!」
幾聲錘床,尤素的聲音順著電流蔓延至門外。
「他怎麼這麼突然?喝醉酒了?」
「喝是喝了點,但我看他還算清醒。」趙知棠嚶嚀一聲,「完了完了,都怪你平時亂說話。」
「又怪我頭上了?我早提醒過你嘛,他肯定對你有意思!」=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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