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式霖打量房間兩秒,目光最終定格在她臉上。
「知棠,不喜歡不要勉強自己,叔叔接你過來不是讓你來受委屈的。」
「我真的挺喜歡這間的,遲叔。」趙知棠接過行李箱,「房間很大,無聊還能看看院子的風景,我沒把遲俞弟弟的話放在心上,您別擔心。」
「那小子開學也要上初一了,還整天沒個正形。怕不是叛逆期到了,說話就沒幾句能聽的,你別搭理他。」遲式霖再三叮囑,「好好學習,他欺負你就和徐媽說。」
趙知棠點頭,回他:「我會和弟弟好好相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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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俞打完球回家已是傍晚,攜著黃昏的暑氣,少年呼吸沉重。
別墅大廳傳來一陣喧鬧笑聲,打斷他換鞋的動作。
遲俞起身,抱著籃球神色倦怠往四方桌那兒瞥了一眼。
「徐媽,飯還沒做好嗎?」
偌大一聲叫嚷,似還攜帶怨氣,生生把正和趙知棠聊天的徐媽給唬住。
徐媽擇豆角的手一頓,忙不迭解釋:「哎喲小俞,下午事情多,收拾來收拾去就耽誤點時間,再等半小時開飯成嗎?」
遲俞沒應聲,徑直向趙知棠走去。
「那誰……」他突然在距離趙知棠兩步遠的地方停下,眉頭一蹙,思考著她的名字。
「知棠,趙知棠。」徐媽接過話,樂樂呵呵笑了聲,說,「以後就是小俞的姐姐了。」
趙知棠尋見機會順勢想和他打招呼。
「可別——」遲俞面色不虞嗤了聲,「我可不缺親戚。」
不是開口的好時候。
她默默收回視線,繼續幫徐媽擇豆角。
但不聲不響的反應最容易被人誤會為受氣包。
尤其面對遲俞這種在家囂張慣的。
他得寸進尺,貼近桌沿略微向左.傾,與她稍稍拉近距離。
「還挺積極。」他陰陽怪氣地說,「才來第一天就知道巴結人了?」
惡意揣度的話,從他嘴裡冒出來分外違和。
趙知棠沉沉吸口氣,假裝沒聽見。
「喂,和你說話呢。」遲俞不爽地敲敲桌面,「聾了還是啞了?在我爸媽面前不是挺能說會道的嗎。」
她停下手裡的動作,目光直視他,「你想聽我說什麼?說你很無聊?」
少年盯著她半晌,忽地笑出聲來:「我就說你沒那麼乖。還是挺刺的嘛。」
他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上前搶過她手裡的菜籃,把她擇好的豆角挑挑揀揀一頓後又扔回原位。
趙知棠沉默不語。
「你還挺虛偽。」他說,「不過像你這種喜歡在家長面前表現的人,現在可不受歡迎了。」
趙知棠只覺得他幼稚。
「我不喜歡你。」他直白道,「所以最好別和我說話。」
「小俞。」徐媽從廚房出來拿上趙知棠擇好的菜,見他吊兒郎當站在她身邊,提醒他,「你趕緊去樓上沖個澡,汗味太重了。半小時後下來吃飯啊。」
八月底的天氣,暮靄漸沉也擋不住空氣里的灼熱。
趙知棠忘記剛才某人的挑釁,愜意地端坐在餐桌前等待開飯。
沒過多久,遲俞準時下樓。
少年一身簡潔白T代替剛才汗津津的籃球服,清爽降低不少熱度。
她不由多看了幾眼。
察覺到她的視線,遲俞不耐警告:「盯著我幹嘛,讓你看了嗎?」
趙知棠摸摸鼻尖,心虛避開目光。
南嘉附屬小學就在南嘉一中旁,趙知棠自進了初中部後沒少聽說遲俞的名字。
想起朋友對他的誇讚,頭腦一熱。
從前她只當朋友誇張,可今天看見遲俞的第一眼,她不得不承認他確實長得好看。
雖然當時他正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但確實不妨礙他這張臉的賞心悅目。
現在也是。
遲俞當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大馬金刀往椅子上一坐,問徐媽:「我爸媽呢?」
他不情不願睨了對面趙知棠一眼,見桌上只有兩人,提起筷子的手一頓,「就我和她?」
「出去應酬了,今晚就你們倆吃。」徐媽說著還指了指那道干煸豆角,「你中午不是說還想吃豆角嗎,我晚上就多做了點。」
遲俞低聲「嘖」了一下,趙知棠聽出他語氣里的不滿。
但飯還是得吃。
他伸出筷子靠近豆角餐盤,視線忽然晃進一隻白皙縴手。
下一秒,只聽見他滿是嫌棄地說:「不吃,不愛吃了。」
活像她接觸過的菜沾了什麼細菌,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