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來,他始終被困在自己的情感牢籠中。他渴望子桑槿的愛,渴望她用確定的、唯一的感情去填補他心中那道千年的裂痕。他想讓她用愛去拯救那個困在過去、卑劣而卑微的自己,可內心深處,他又覺得自己不配得到她的愛。即便子桑槿親口說出「愛他」,這份愛意依舊無法填滿他情緒的黑洞。
這份執念消失了嗎?並沒有。他只是終於明白,自己無法眼睜睜看著她離開。即便她不願涉足這愛情的泥潭,他也要拉著她一同沉淪。
「阿槿會恨師兄嗎?」他的聲音沙啞,帶著幾分小心翼翼,「恨師兄因為自己的執念,毀了你的道心?」
曾經有一段時間,因一句「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修士們爭相修煉無情道,皆言大道無情,實則行的是泯滅人性之事。師父聽聞此事,只是揉了揉小槿的頭,笑道:「我們小槿倒是天生適合無情道的苗子。」
那時的子桑槿,就像一尊玉雕的菩薩,冷漠中透著悲憫。她淡然注視著世間的悲歡離合,不懂情愛,心中唯有她的道。這樣的她,他看了千年,等了千年,愛了千年。這份情愛終究成了他的枷鎖,所以當她終於說出「愛他」時,他又如何能忍住不拉她一同墜入深淵?
子桑槿輕輕笑了笑,指尖撫過他的眉骨:「師兄很在意這事?那次你也說了類似的話。」
子桑棣猛地收緊手臂,將她摟入懷中,力道大得仿佛要將她融進骨血。他如何能不在意?毀人道途,如同殺人性命。可他愛她啊,這份愛早已將他逼至瘋魔。
她回抱住他,嘆息一聲,聲音輕得如同風過竹林:「我的道途,與師兄無關,與旁人無關,只與我自己有關。心之所念,亦是我行之所至。」
子桑棣突然笑了出來,笑聲悲涼卻又帶著釋然。他低頭吻住她的唇,輾轉間,似要將千年的執念盡數傾注於此。片刻後,他抵著她的額頭,語氣幾近哀求:「那阿槿救我可好?」
第30章
翌日清晨,天邊剛泛起魚肚白,不知誰家養的公雞便發出破曉的第一聲啼鳴,清脆的鳴叫聲穿透薄霧,驚醒了沉睡中的青巒鎮。
節目組租住的二層小樓里,嘉賓們陸續起床。木質樓梯發出吱呀聲響,廚房裡漸漸傳來鍋碗瓢盆的碰撞聲。
1號房的攝像頭昨夜再次「故障」,節目組雖對昨晚的戰況充滿好奇,但礙於金主派來的人還在現場,只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僅節目組心癢難耐,宋晝和林弦音也按捺不住好奇。可惜3號房距離較遠,而與1號房僅一牆之隔的2號房竟也未曾聽見任何動靜,1號房昨晚安靜得詭異,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因此,二樓眾人都起得格外早。沈灼頂著兩個黑眼圈,機械地翻找昨晚剩下的食材。他昨天不僅沒吃到瓜,今早還被節目組六點的鬧鈴吵醒。睏倦中一個踉蹌,差點一頭栽進洗碗池裡。
「這麼困?」身後傳來低沉的男聲。
「是啊,昨晚剛要睡突然有了靈感,等我錄完從衛生間出來,都過十二點了。」沈灼打了個哈欠,轉頭看向子桑棣,卻在下一秒徹底清醒。
子桑棣倚在門框上,晨光襯得他輪廓分明的側臉如同雕塑般完美。他今天穿了件深咖色絲質襯衫,面料在光線變換間泛著微妙的光澤。不同於昨日的嚴謹風格,這件襯衫的版型寬鬆隨意,最上方的三顆扣子都敞開著,露出精緻的鎖骨。修長的手指上多了一枚素雅的銀戒,與他腕間價值不菲的江詩丹頓相得益彰。
他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眼前這個渾身散發著危險魅力的男人,和昨日那個沉穩內斂的大學教授竟然是一個人。
「哥,你今天臉上寫著兩個字。」沈灼忍不住調侃道。
「哦?哪兩個字?」子桑棣挑眉,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沈灼一字一頓道:「渣、男。」
子桑棣眼底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這個人類小孩真是越來越放肆了。他原本打算今天暗示沈灼關於林弦音備孕的事,現在決定讓這個口無遮攔的小子繼續蒙在鼓裡。
這時,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傳來。子桑槿小跑著來到廚房,她今天扎著鵝黃色髮帶,碎花吊露出她優越的肩頸,水洗藍牛仔褲包裹著修長的雙腿,整個人洋溢著青春活力。往子桑棣身旁一站,倒像極了紈絝少爺拐帶清純校花。
「阿棣,需要我幫忙嗎?」她歪著頭問道,發梢隨著動作輕輕晃動。
「不用,你和她們聊天去吧。」子桑棣的語氣瞬間柔和下來,眼神里的鋒芒被溫柔取代。
「好哦,那宋晝的早餐也交給你啦。」子桑槿正要離開,突然轉身踮起腳尖,在子桑棣臉頰上落下一個輕吻:「謝謝阿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