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不是洛河神女,眾人覺得腦子發懵。
有人自以為理順了,對同伴道:「我懂了,聖手的意思是說,那幾個人是在騙咱們。但那晚出現在鎖妖塔里的人確實是洛河神女。聖手一向公證,又明察秋毫,是什麼不是什麼都得叫咱們看清楚了。」
不料這話讓虞栗楠聽見了,他轉過身,朝那人一笑,眉間硃砂痣生出萬千芳華:「看清楚了嗎?」
那人看著他的臉呆愣住了,不知道如何回答。
虞栗楠捻起玉葫蘆,拔開木塞子,傾斜下來,把藥粉灑在地上,勾勒起剛才那人影的容貌。
周圍弟子倒吸一口涼氣,要知道白梅聖手親自配的藥有多珍稀,修真界多少人散盡靈寶,典當修為,也只得一小撮。多少人這輩子連見一眼都是不能。可此時聖手卻當沙子一樣,隨隨便便往地上撒。
沒事,不必心疼,等下偷偷撿起來就是,發達了,這次發達了。
虞栗楠用藥粉勾勒出半張人臉,旁人見了都道他是在畫剛才那人影,也就是洛河神女的臉。這沒什麼好稀奇的。
但他勾勒到鼻子後,繼續往上描眼睛、眉毛、額頭,最後把整張臉都畫了出來。他畫功極高,勾畫出的整張臉栩栩如生,好像下一刻人影就能眨眨眼,從地上站起來。
長卿門和重樓門的弟子瞪大雙眼,一個個險些要咬到舌頭:「這、這是堯山老祖那位白、白月光?」
陳持盈從高台上跑到人群中,一眼看見也是滿臉震驚:「這是洛思思?」
「確實是她!」人群中走來一白紗衣男子,行走間帶起了風,把他的紗衣吹拂得宛如一朵盛開的蓮花。他身後跟著十個穿著墨綠道袍的弟子,一個個略顯疲憊,但腰身挺拔。
長卿門弟子紛紛喜得上前:「柳門主!你平安無事!太好了!」
柳子嶠道:「是洛河神女救了我,要多謝她。」他抬眼看向陳持盈,陳持盈目光冷淡。
周圍弟子皆驚。於是柳子嶠將自己如何被帶走,長卿門復開,洛河神女如何帶著那十人找到自己,又如何得知帶走自己的黑袍人身份,如何與黑袍人鬥了一回的事說了一遍。
他說得條條是道,有人詢問細節,他也能一一回答上來。人證已在,物證到了長卿門就能得知。倒也叫人信服。
柳子嶠走到虞栗楠身邊行跪拜禮:「多謝聖手這些年護我長卿門周全。」
虞栗楠搖頭:「若我護你周全,當年就不會讓人屠戮長卿門。」
屠門之事一直是長卿門弟子心底的傷疤,如今竟然找到了兇手——雖然這個兇手是個完全沒想到的人。
其他藥宗門派一向同情長卿門,恨不得幫長卿門找到仇敵,但眼下這個仇敵,讓人完全不敢相信。於是紛紛與同伴討論起來。
人們宛如一鍋快要開了的水,鍋小水多,幾乎要溢了出來。
洛顏心道這些人怎麼這麼快就趕了來?回頭看了一眼夏小余,是了,肯定是他給柳子嶠出了主意。
本事那麼大,還在自己身邊裝可憐,不要臉!
夏小余卻將她肩膀扭回去:「別看我,看陳嘉平。」
洛顏順勢去看,只見陳嘉平在人群中不說話,像是沒想到會有這麼個發展,整個人有些呆愣。但他深呼吸了兩下,抬手做了個往下壓的手勢:「諸位——」
沸騰的人聲安靜下來。
陳嘉平朝虞栗楠走了幾步:「聖手這招實在高明,能還眾人一個真相,陳某佩服。但聖手從前與洛道君交好,也知道她遭遇了外海的毒手,已經不幸。她的墓就埋在洛河神女觀舊址旁。你祭拜過,不會不知。既已不幸,又怎會在數十年後推倒鎖妖塔?」
眾人中有受過洛思思恩惠的弟子悄聲道:「果然已經隕落了嗎?哎,這幾十年從沒聽過她的行蹤,本也擔心她或許......沒想到是真的。」
他身邊弟子道:「不是,那柳門主怎麼說才見過她?難道是變成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