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抽。」她晃晃手中完好無損的香菸,下一秒,揉碎丟進菸灰缸,「怎麼還沒走?」
周時亦:「等人。」
季繁星笑說:「巧了,我也在等人。」
還沒聊上幾句,宴會廳內散會,陸續有人走出來。
季繁星瞅見了鍾憶,霍然站起來,「我等的人來了,有空一起吃飯。」她沖周時亦擺擺手。
她的飯局大多是鴻門宴,不過周時亦依然禮貌頷首。
「鍾美女。」季繁星笑著迎上去。
鍾憶餘光掃見了那個男人,只穿著白襯衫,黑色西裝搭在沙發上。
或許是因為他們曾經是最熟悉的人,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總能第一時間注意到他。
來不及多想,季繁星已經走到了她面前。
季繁星揚笑:「不知方不方便留個聯繫方式,有空一起去看展。」
看展不是幌子,她特別吃鍾憶的顏,合作不成,交個朋友也不錯。
鍾憶並不排斥,從帆布包里找出手機點開二維碼遞過去。
「謝謝。」季繁星立即添加。
鍾憶通過對方的驗證消息,餘光里,周時亦的身影還在。
不再避諱旁邊還有外人,她大方看向休息區沙發上的男人:「還沒走?」
「嗯,等你。」周時亦起身,「坐我的車回去。」
明知他等她是受爸爸所託,可在他說出口的那一刻,她心臟依舊驟跳。
一旁的季繁星正修改備註,聽到兩人對話猛地抬頭,愕然打量他們倆。
她原以為周時亦等生意場上的朋友,萬萬沒想到他會特地等一個女人。
三人往電梯間走,各懷心思。
季繁星熟稔地聊起帆布包上的畫,夸完包,一時沒了聲,四周頓陷沉默。
還好,這時電梯來了。
進了電梯,另兩人自然分站在兩邊,而她就這麼被動站在了兩人中間。
她感覺周時亦看鐘憶的眼神,並非看一個女性朋友的眼神,可是他明明有了婚約。
季繁星拐彎抹角試探:「你們也是在畫展上認識的?」
鍾憶:「不是。」
她還沒想好接下來的措辭,周時亦接過去,滿足季繁星的好奇心:「早就認識。」他和鍾憶的過去沒必要向外人細說,直接道,「三叔介紹的人就是鍾憶。」
「!!」
季繁星瞳孔震驚。
「…不是,那你們怎麼不說話!」
有些語無倫次,她想說的是,既然你都願意等人,那為何在晚宴上不打照面。
鍾憶去做志願者,他明知對方在晚宴現場卻沒正式介紹,甚至互相連招呼都沒打,她便沒作他想。
季繁星快速整理好失態的表情,故作淡定:「我車停在負二。」
說著,借按樓層繞到鍾憶另一側。
鍾憶往後退半步,讓出足夠的給季繁星站穩。
這樣以來,她與周時亦之間只隔了她的帆布包。
帆布包的一角正好抵在男人腰間的襯衫上,觸感其實並不十分明顯,周時亦卻垂眸看了一眼她的包。
目光短促地在那幅畫上停留半刻。
曾經他不當心把她放邊柜上的包蹭掉在地,為此,她找他算了半小時的帳,盤腿坐在他腿上煞有其事地教育他叫他下回小心點,說那個包是孤品,上面的油畫出自大師之手,起碼值五百萬。
他當時只笑不應,當她在玩笑,以為那個帆布包是她家鄉小店的文創品。
他允諾她,等有機會,他拍一幅虞老師的真跡送她。
後來便分開了。
直到今天慈善晚宴才有這個機會。
至此,他不再欠她什麼。
不過她應該不記得他為何要送油畫當見面禮。
電梯停靠在負一層,周時亦的座駕已在此等候多時。
季繁星揮手道別,二人一前一後下去,只見走在後面的周時亦一直伸手擋著電梯門,防止突然合上。
人下去,她總算鬆口氣。
她的車其實也在負一層,沒辦法,只能先下到負二再上來。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鍾憶眼熟,好像以前在哪見過,卻回憶不起來。
電梯門合上,鍾憶走向那輛車牌號不算陌生的邁巴赫。
戀愛那幾年他們都在國外,他國內所有車的車牌她都知曉,今天還是頭一次坐他的車。
汽車駛離酒店地庫,穿行在夜色下。
車廂密閉,透著冷意的木質香氣息比先前在窗口更濃一些。
「我爸去送虞老師了?」鍾憶打破沉默。
周時亦收回落在車窗外的視線,回頭看著她說道:「嗯。」
鍾憶點點頭。
車廂光線不明亮,隱去了彼此眼中克制的情緒。
任誰與前任分手後再獨處,也做不到毫無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