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絕望,而是無望後的麻木,對生活服從。
她無論多努力都不能如願,江述月替自己許的那個願望,半點不會實現。
耳邊響起了凌亂的腳步聲,一雙腳踩著相同泥濘的路走了過來,握著雨傘的指節用力到發白。
他在她身旁駐足,一低頭就看見她平靜地平躺著,眼神迷濛地看著天際。
看清她還保持著清晰,且沒有昏迷時,他終於長舒一口氣。
陶梔子看清來人,總覺得江述月出現在這裡的場景,似乎不符合常理。
她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嘲諷道:「每次我決定服從命運的時候,上天就會派你出現,該不會是以為你是什麼特效藥,發現有效果就一直派你來,給我用藥吧。」
「就像是打一個巴掌,立刻給一顆蜜棗,還要讓我對此感激涕零重燃希望,讓我……像個引人發笑的小丑。」
她心中的無望讓她語氣中滿是隱忍的不滿,說著說著,她的聲音變得顫抖,兩行清淚從眼角流出。
她用手指著天上,訴苦道:
「述月,你看它多討厭啊,就是不想讓我如願。」
沉默中,她感受到了一隻溫暖的手,輕輕穿過她後背和膝彎,緩緩將她從泥濘中抱起。
如同從業海中將如一片破敗枯葉的她打撈起。
一步步走屋檐下,他身上也被雨水沾濕,原本手上的黑色雨傘早已不知所蹤。
他的衣擺在狂風中獵獵作響,眼神如寒淵,卻透著一股子堅定。
將她放在廊道中,江述月俯下身,用溫和的聲音跟她說道:「等我一下。」
隨後,他重新走入雨幕中,彎腰拿起篷布的一角,開始幫助她重新固定篷布。
那一刻,她只覺這畫面動容得讓她不知是不是環境,只是強忍了很久,才任由淚水汩汩滾落。
那篷布在江述月的手中變得分外聽話,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沒有出現差錯,連給花園蓋篷布也如同翻書一樣慢條斯理一絲不苟,帶著讓人心安的力量。
見到的這一幕,心中的廢墟又重新滋生出生機。
終於,他篷布徹底固定好,江述月走了回來,兩人都渾身濕透,在廊檐下面面廝覷。
陶梔子看著他兩手的泥濘,還有自己周身狼狽,在淚光中綻放出笑意,帶著哭腔說道:
「你看著比平時狼狽。」
江述月渾不在意,看著她的神情有些無奈,「走吧,先帶你回去。」
她本欲站起身,卻發現江述月已經背對她矮下身子,就像之前一樣。
「我又沒受傷,自己能走。」她抑制住自己下意識的衝動,不忍心看他冒著雨前來,還要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