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動作讓一旁閉目養神的江述月也陡然睜開了雙眼,兩人都醒了,但是牆上的時鐘才顯示不過度過了四十分鐘。
江述月猶豫了一下,抬手放到她手的交疊處, 倒是沒有直接掰開她的手, 而是短暫示意了一下自己準備起身。
陶梔子瞬間困意全無,緊張地問道:「你要走了?」
她心裡也不知道剛才他躺下的動作有效期是否是今晚。
「我回去洗個澡, 拿套睡衣。」江述月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背,那觸感帶著奇異感, 好像僅限於江述月會用這動作來表明什麼。
她安靜了一瞬, 手不肯放開,不確定地問了一句:「還回來?」
江述月似乎有些看不懂她嚴重無意間對這件事的恐慌, 好像是攥緊什麼淡卻的生機。
只因,她記憶里關於家人最後的印象, 恰好是父母那天穿的灰白衣裳, 身上是乾淨的洗衣粉味道。
他們總以為自己身上洗完澡換完衣服之後應該沒有任何異味,但是年幼的陶梔子能聞到淡淡的魚腥味,若有似無。
她本能將這份氣味當做記憶里識別父母的標誌, 以至於多年後她有過諸多怨懟,至今不喜歡吃海魚,也不喜歡出現在海鮮市場。
她對一個人身上的氣味一旦熟悉之後,將會把氣味當做兩人無法割捨的聯繫,哪怕在睡夢中也是憑著氣味去追憶。
「我會回來的,你一會兒困了可以先睡。」江述月說完這句話,儘管陶梔子深信不疑,但是還有隱有不安。
不過她絕對無法剝奪他人睡前習慣。
她乖乖鬆開手,說道:「我也去洗澡,然後等你回來再入睡。」
這下,在陶梔子的心目中,江述月就有更大的可能會回來,他總是信守承諾,但是涉及到人身健康的事情他更加不會含糊。
江述月不知道從這句話看穿了什麼,淡然笑了笑,說道:「……好。」
夜深了,以往陶梔子有些怕冷,但今天好像是立秋後最不冷的夜晚。
洗完澡吹乾頭髮,躺在床上看天花板的時候,她甚至希望自己更加怕冷一些。
半個小時後,門鈴響了,陶梔子連拖鞋都沒穿上就去開門,江述月已經換了一身乾淨裝束,不是直接穿著睡衣過來,這很符合他對自己一絲不苟的要求。
手中拎著一個紙袋,裡面是他的睡衣。
等待江述月去洗手間換睡衣的過程帶著某種煎熬,原本是很安心的夜晚,竟然開始緊張起來。
他穿著睡衣從冒著熱氣的淋浴間走出來的時候,有一瞬間好像夏日的酷暑還沒有過去,有什麼心情正在如烈火烹油般劇烈爆鳴,如同即將被點燃般。
她反而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傻傻地問道:「你習慣睡左邊還是右邊?」
本以為他會說都可以,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