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始終找不到咖啡廳的入口,那個咖啡廳通體都籠罩著玻璃牆。
小魚疑惑而溫柔地注視著陶梔子,目光追隨著她的步伐。
陶梔子找尋入口無果,連忙又回到了之前的位置,與小魚隔著玻璃牆,對視著。
小魚的眼神好似未經風霜的純真,如同雪花掉落在身上都能被弄髒的那般澄潔。
她溫和地看著陶梔子,雙眼早已不是整日紅腫的雙眼,袖口處露出的半截手臂沒有任何傷口。
陶梔子本應為她感到高興,可雙眼卻異常發紅,她不想讓一生一次的相見如此苦大仇深,哪怕是幻想也好,她心裡有太多想跟小魚說的話。
開口時,千言萬語只能凝練成一句話,一句和她的本能緊密聯繫在一起的話。
「他們都說……你不存在,我像所有人拼命解釋,他們相信了,但是我知道,他們還是不信。」
「我一籌莫展,我執著地想要證明你的存在,但是我找不到證據,當時出動了那麼多警力都沒有找到你,如今希望好像更渺茫了……」
說話間,陶梔子的理性開始回溯,她睜大雙眼仔細瞧著眼前的小魚,她依舊是之前的神情,眼中帶著長者一樣的穩重和溫柔,如同一朵隨時可以讓莽撞之人平靜下來的棉花糖。
當陶梔子看到這雙慈悲的眼時,她沉寂了。
小魚平靜地笑了,她開口對陶梔子說的第一句話就是:
「梔子,你也意識到了我是假的對不對?」
她所謂的「假」仿佛是一個雙關詞,不知道是說她出現夢境的假,還是她本人的假。
眼前的小魚表情逐漸變得僵硬,像一個被偽造的假人。
一時間,陶梔子也擔心自己記憶是否出現了錯誤。
為什麼夢裡的小魚和自己笑容有些相似,難
道……她真的記錯了嗎?那在陳友維囚禁之下的幽暗時光里……
如同精神科醫生說的那樣,小魚真是自己絕望之下幻想出的產物。
十二年的自己還對此深信不疑,如今十幾年過去,她還是如同當年那個孩童一樣無力。
無力抵抗,無力拯救。
陶梔子看向小魚的眼神愈發困惑了,面前的小魚,越看越像自己……
最終,那道玻璃牆一點點變得如同一面真正的鏡子,鏡子中小魚,徹底變成了自己。
她與鏡子中的自己對視著,出神地觀察著,鏡中的自己也用同樣疑惑的目光看著自己。
正對視著,鏡子忽然出現了一道裂痕,將鏡中的身影生生擰得錯位。
一聲轟隆巨響,鏡子徹底碎掉,整個街道和天空徹底淪為碎片,如同核泄漏後空氣中雪片,讓原本紛繁的世界徹底淪為焦土。
整個天地陷入了一片黑暗,唯有鼻息間熟悉鐵鏽味,還有耳邊的哭腔,讓她重回暗室。
耳邊傳來女孩稚嫩的哭泣聲,她一遍遍絕望又求助地喚著陶梔子的名字: